楚白看着這一幕，有些好奇，
“佛爺，不是說出家人不喫肉？”
楚白與和尚打交道的經歷並不多，少有的幾次，還不算愉快。
上上次打交道，是童子用佛門神通，召喚來了一尊金佛，想要將楚白收入佛門。
上次打交道，則是老和尚半夜敲門，欲對楚白圖謀不軌。
都不是什麼正經和尚。
眼前這佛爺，好像也不太正經。
“佛還說衆生疾苦呢，也沒拯救蒼生。”
面對楚白的疑惑，佛爺滿不在乎地說道，
“佛祖不做的事，弟子服其勞。”
烤魚，佛祖不喫，佛爺替他喫。
蒼生，佛祖不救，佛爺替他救。
楚白倒也沒糾結這個問題太久，扯下一塊魚肉，抽出一根魚骨，扔給石頭。
佛爺瞥了一眼石頭，緩緩點頭，
“你這靈獸倒是有點意思，說不定能帶回靈界。”
楚白無奈說道，
“佛爺，我真不是什麼天下行走。”
“真的嗎？”
佛爺見楚白不死心，摸出一張黃色紙條，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你在紙條上寫下答案，將紙條焚燒，如果冒黑煙，則是虛妄，如果冒青煙，則是真相，冒紅煙代表真假難辨。”
這個法子，是佛爺用來區分天下行走的利器。
楚白接過紙條，看着上面的問題：
“你是九洲世界的人嗎？”
嘶——
這個問題，把楚白難住了。
他是穿越來的，到底算‘是’，還是‘不是’？
想了想，楚白還是寫下了一個字：是。
寫完，他將紙條摺好，扔進火堆中。
在楚白的注視下，紙條緩緩燃燒，冒出一縷黑煙。
看到這一幕，佛爺哈哈大笑，
“看，現在你該信了吧？”
楚白寫了什麼答案，只有楚白自己知道。
用這神通驗證的結果，就是楚白說謊了。
不過，信了也沒用。
如果‘癡毒’真的讓楚白忘記了天下行走這回事，哪怕佛爺證明一萬次，在天道的影響下，楚白都會忘記、忽略。
看到此情此景，楚白有些無奈。
他總不能自曝穿越吧？
他知道佛爺誤會了，可自己越辯解，佛爺誤會的越深。
楚白索性不聊這個話題，是不是天下行走，暫時不重要。
他轉而問到自己更關心的老和尚身上，
“佛爺，你既然說我忘了很多事，勞煩請教一下，那老和尚的來歷，幕後之人，他們爲何盯上天劫之體？”
“講倒是可以講...”
佛爺目光落在楚白身上，提出了一個很合理的要求，
“你不覺得烤魚應該配點菜嗎？”
楚白：......
佛爺一個出家人，要加點素菜，這個要求很合理吧？
楚白被佛爺逗笑，反問道，
“要不要給你再來壺酒？”
佛爺撫掌笑道，
“如此甚好！”
當真是個妙人。
楚白隨身攜帶了一些食材，拿出一罈路老送的酒。
這荒郊野外，湊合湊合。
“酒一般，魚不錯。”
佛爺一邊喫，一邊和楚白解釋，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和癡毒的人打交道最麻煩。
因爲，你很難判斷，對方到底‘癡’在哪裏。
在童子看來，楚白對於境界的認知出現了偏差，這就是楚白的‘癡’。
因此，童子不僅不糾正楚白，反倒將錯就錯，樂在其中。
而在佛爺看來，楚白的‘癡’應該是【忘仙】，將自己下凡行走之前的事，忘的一乾二淨。
楚白豎起耳朵，不肯放過任何細節，將佛爺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中。
“首先，你要搞清楚，什麼是天劫之體。”
佛爺既然決定講，就要把整件事講透徹。
“天劫天劫，修仙本就是奪天地造化，故此，修仙之路，想要登仙，必遭天劫。”
聽到這句，楚白微微挑眉，反問道，
“佛爺，那豈不是說...所有修仙者，最終都是天劫之體？”
這個結論未免太過荒誕！
楚白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沒錯，你以爲呢？”
佛爺笑着反問道，
“就拿九洲世界來講，資質妖孽一些的修士，在結成元嬰之時，便要經受天劫洗禮，哪怕愚鈍一些的，化神期才遇到天劫。退一萬步講，等到大乘期巔峯，飛昇靈界之時，必須熬過仙劫...”
“等等！”
楚白提出自己的疑惑，
“佛爺，經受天劫，和天劫之體，這是兩碼事吧！”
前者是正常突破時，天道設置的障礙。
後者，則是被天道惦記，哪怕不突破，也困難重重，突破時的天劫，更是威力巨大。
“殊途同歸。”
佛爺耐心替楚白講解道，
“散氣劫，三毒三災，這些東西，越往後，修仙者都會遇到，無非是早晚罷了。
就拿病來距離，修仙者經受天劫，就是凡人大病一場，看似病好了，其實這病根已經埋下了，什麼時候徹底發病，病人自己也不清楚，境界越高，實力越強，天道越是嫉妒，早晚會變成天劫之體。”
這番話，顛覆了楚白之前對天劫之體的認知。
沉思許久之後，楚白說出了一個符合自己認知的比喻，
“天劫是癌症早期，天劫之體是癌症晚期？”
佛爺皺起眉頭，“什麼是癌症？”
對於‘癡毒’的胡言亂語，佛爺也習慣了，沒有深究。
修仙者竟然早晚會成爲天劫之體？
楚白再次提出疑惑，
“佛爺，那靈界豈不是天劫之體遍地跑，仙界全是天劫之體？”
九洲世界，靈界，仙界。
按佛爺這套說法，境界越高的人，是天劫之體的概率越大。
“飛昇前後兩個世界，天道不同，自然不會是天劫之體。”
佛爺指了指天，
“這裏是九洲世界，若佛爺我被九洲的天道記恨，在九洲內是天劫之體，可等佛爺離開九洲世界，這裏的天道管不了佛爺，當然不會是什麼天劫之體。”
原來如此。
修仙者口中的天劫之體，其實還是限定款！
比如楚白的天劫之體，全稱應該是【九洲限定款·天劫之體】。
事實上，靈界各方勢力，派出天下行走，在各個世界穿梭歷練，本身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管他們在九洲世界經歷過什麼，哪怕成了天劫之體，離開九洲世界，都會一筆勾銷！
總好過在靈界成爲天劫之體，將自己的仙路阻塞。
楚白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
“合着，修仙早晚會癌症晚期，而飛昇是治療癌症。治癒後到了新的世界，早晚還會癌症晚期，所以要抓緊時機，下一次飛昇...”
楚白滿嘴說着胡話，佛爺忍不住搖頭。
又犯癡了。
楚白回過神來，所謂‘天劫’和‘天劫之體’的關係，他大概弄明白了。
可那腰鼓怪人呢？
沒等楚白髮問，佛爺先一步開口，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佛爺眼神深沉，在冷冷篝火前，竟然有幾分法相森嚴的模樣，如同怒目金剛一般，
“那些瘋子，遊走在各界，禍害靈界，攪亂凡間，專門引誘天劫之體入門，說着瘋言瘋語，企圖將世界拖向毀滅的深淵。”
瘋子？
聽佛爺的意思，這羣瘋子專門挑天劫之體下手，楚白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楚白追問道，“他們都說些什麼瘋言瘋語？”
聽到這個問題，佛爺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直到篝火熄滅，木炭上的火星飄忽不定，佛爺才緩緩開口，
“他們說....世界被矇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