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雷劫降下的速度並不快,卻好似眨眼就落在楚白身上。
一瞬間,楚白眼前如同走馬燈一般,閃現各種畫面。
何爲無量?
不可估量,不可測量,不可預計....故名無量。
無量劫,除了自身的雷劫傷害以外,更重要的,是走出這片無量,才能真正度過這一劫。
當然,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光是雷劫傷害,就足以秒殺了!
只有扛過恐怖的雷劫,纔有後面無量。
這是劫,亦是機緣。
天劫,向來如此。
越是威力恐怖的天劫,渡過之後,帶來的好處越多!
有人會沉淪在無量之中,就此隕落寂滅。
也有人能夠堅守本心,走出無量。
楚白軀體還在遠處,可眼前不斷閃爍的畫面,如同將他的靈魂吸走一般,帶他進入了無量之中。
哇——
嬰兒呱呱落地,一家人喜笑顏開,熱鬧非凡。
楚白能‘看見’嬰兒,他又好像是這個嬰兒。
牙牙學語,跌跌撞撞學着走路,識字,私塾,十年寒窗,考取功名,衣錦還鄉....
悠悠數十載,回首已不再。
恍惚間,楚白已經垂垂老矣,滿頭銀絲,面容憔悴。
冬日,坐在窗前,身旁擺着暖爐,依舊無法抵擋一陣陣襲來的寒意。
老者用顫抖的手握住毛筆,羊毫在宣紙上留下一道道印記。
無論手如何抖,落筆時都穩穩當當。
最後一字落筆之時,油枯,燈滅,人亡,魂不在。
唯有白紙上的四個字留下:
我是楚白。
老者死後,楚白眼前畫面一轉,仍然是冰天雪地,懸崖峭壁之上,一株孤梅傲立!
楚白不是這孤梅,而是孤梅旁的一塊石頭。
石頭的感知是黑的,不聞,不聽,不動。
楚白同時擁有兩種感知,彷彿在看一個分屏的畫面。
一方面,他身爲石頭,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另一方面,他彷彿俯瞰着世間,如同幽靈漂浮在半空中。
春去秋來,歲月匆匆。
孤梅早就化成朽木,滄海亦變成了桑田。
懸崖上那塊石頭,依舊是石頭。
楚白見過樵夫,在大雪封山之時,已經頂着狂風上山伐木,只爲多攢些錢,度過這寒冬。
他也見過修仙之人,坐在懸崖之上,吐納天地靈氣,笑看歲月如梭,最終依舊化爲枯骨。
也有習武之人,被敵追殺,墮入懸崖,卻意外獲得了修仙傳承,修成之後,卻發現造化弄人,物是人非,仇敵早已老死,安享晚年....
和上一次不同,楚白是一塊石頭。
石頭,是沒有起點,亦沒有終點的。
直到有一日,一隻頑貓爬上懸崖,撥弄着石頭,將其推下。
石頭一路翻滾,最後落入一條溪水之中,被溪水不停沖刷,翻滾。
楚白想要嘗試做點什麼,可身爲石頭,他什麼也做不成。
唯有等待,堅守。
石頭在溪水中翻滾,被水沖刷着,慢慢沒了棱角,一點點變小...
終有一日,石頭不再是石頭。
石頭在溪水之中滾動的軌跡,連成一條線,最後變成四個字:
我是楚白。
天旋地轉,楚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聽到耳邊一聲尖嘯,一隻蒼鷹猛地撲下,緊接着楚白騰空而起!
楚白看着地面,一堆鼠鼠倉皇逃穿,而蒼鷹帶着自己的戰利品,傲然而去。
鼠鼠楚白....亡。
再次睜開眼,楚白又一世爲人,生爲魔宗少主.....
無量劫,劫在無量。
沒有人知道,這劫難何時會停止,卻要在無量之中,堅守本心,不墮輪迴,方得始終。
從古至今,渡劫之人,從未有生還者。
他人只知道此劫恐怖,卻不知道此劫到底恐怖在哪裏,連帶着應對之法都沒有!
對於外界來說,可能只是一剎那的事,在楚白的視角里,已經過去了百萬年。
一花一酒一世界,一笑一顰已萬年。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歲月匆匆。
楚白緩緩睜開眼了,再次看見熟悉的世界,回到九洲。
許多事,悄然改變。
唯有問道之心仍存,唯有成仙之志益堅。
仙道巔峯風采,楚白要去看一眼,方爲無憾。
楚白閉眼時,無量劫落下,他還是煉氣九層。
楚白睜眼時,無量劫消散,已是築基!
一步之遙,天壤之別!
剛剛築基成功的楚白,似乎還在無量劫的影響下。
他睜開眼,正前方不是別人,正是寶剎菩薩。
楚白想起來了,自己要殺他來着。
築基前想殺,現在還想殺....
楚白心底生出一個自然且平淡的念頭。
那就殺了吧。
楚白沒有任何動作,更沒有去動手中的柴刀,只是站在原地,心念一動。
一把靈氣飛刀飄出,飛刀速度不快不慢,在天地間飛行,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卻在一瞬間就出現在寶剎菩薩面前,沒給對方任何躲避和應對的時機!
一朵蓮花花瓣,擋住了飛刀的去路。
破!
破!!
破!!!
剩下的五朵蓮花花瓣,近乎同一時間炸裂開!
而寶剎菩薩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眉心之處,裂開一道小縫,剛好是飛刀的形狀。
小縫不斷擴展,蜘蛛網一般的紋路遍佈寶剎菩薩全身,原本堅不可摧的金身,此刻如同窗戶紙一般,一捅就破,眼神之中的光芒,瞬間黯淡....
什麼祕法,神通,法寶....在這一刻,統統失效!
這一飛刀,帶着楚白剛剛渡劫的感悟,似乎有無量劫萬分之一的威能。
拿來斬殺寶剎菩薩,有些屈才了。
那把飛刀,慢悠悠回到楚白身邊,納入丹田之中,彷彿無事發生。
一時間,天女散花,漫天梵音,天地同悲,無數異象重疊在一起,出現又消失....
楚白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乾脆轉身離去,回到雲頂之上!
寶剎菩薩,靈界菩薩果位,九洲世界大乘期巔峯,九洲禍魔長老....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