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的門打開一道縫隙，探出一個小巧的腦袋，是楚府的丫鬟，
“誰在喊救命？”
道瘋子連忙應道，
“我！我！”
丫鬟再問，“你是誰？”
“我是我呀！”
道瘋子急了，
“楚白在家嗎，他認識我！”
“你是少爺的朋友？”
丫鬟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瘋癲的人，有些不解，
“你看着不像乞丐呀...”
按照楚母說的，少爺在外面多了一個乞丐朋友，讓她多留神點。
眼前這人瘋歸瘋，卻不像個乞丐。
道瘋子認真答道，
“我認識他朋友！”
“這樣啊...你等一下，我再問問夫人，你別怕，沒人敢在楚府門口殺人。”
說完，丫鬟將房門關上，踩着腳步聲，向後院走去。
道瘋子則趴在府門，警惕地看着周圍，感覺周圍到處都是惡意，有人想要殺他！
這種殺和之前的殺還不一樣。
道瘋子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有能力殺自己！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後又傳來腳步聲，門再次打開一道縫，卻沒有見先前那個丫鬟探頭，而是遞出來了一個銅盆，裏面裝着些許清水。
門後傳來丫鬟的聲音，
“夫人說了，你既然認識少爺，來者是客，也不能失了禮數，可你身上血腥味太重，還沾了髒東西，讓你先洗把臉再進府。”
道瘋子二話不說，直接一頭砸入銅盆，連手都不用，胡亂搖晃了幾下。
水溫不冷不熱剛好，銅盆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丫鬟臉色微微變化，這傢伙...該不會在喝水吧？
數息後，道瘋子一甩頭，臉上還掛着水珠，迫不及待問道，
“現在我可以進府了吧？”
“還有最後一件事。”
丫鬟將銅盆往前遞了遞，
“夫人叮囑，讓你把這盆水潑遠點。”
道瘋子接過銅盆，乾脆向外潑去，府門也緩緩打開，道瘋子邁入其中，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機才徹底消散！
咔嚓——
道瘋子進入後，楚府大門再次緊閉。
而楚府門口地面，一灘水漬中，緩緩出現一個童子身影。
童子若有所思，看向楚府方向，沉吟道，
“進不去麼...看來不是地方有問題...而是住在裏面的人有問題...”
...
道瘋子進了楚府，跟在丫鬟身後亦步亦趨。
丫鬟點了一盞油燈走在前面，昏暗的燈光微微搖曳，是楚府內少有的光亮。
一邊走，丫鬟一邊向道瘋子介紹，
“夫人說今天晚了，讓我先帶你去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老爺不常住在府上，府上沒多少人，你也別到處亂跑。
夫人還交代了，你若是怕有人殺你，半夜睡覺時可以點一盞燈...”
楚府雖然如今風雨漂泊，可依舊算得上家大業大，一間客房，一盞油燈，這些東西還是出得起。
丫鬟帶着道瘋子來到一間客房前，將手裏的油燈塞給了對方，
“楚府有楚府的規矩，夜深了不要在外亂跑，若是遇到老爺回府，記得迴避一下。老爺脾氣不好...”
叮囑幾句後，丫鬟轉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道瘋子手持油燈，緩緩走進房間。
燈光很快將整個房間點亮。
奇怪的是，不僅那股殺意消散的無影無蹤，就連道瘋子心中各種躁鬱都減退了不少。
他坐在桌前，呆呆看着油燈，燈火在眼中搖曳，雙眼的血絲一點點散去。
等道瘋子回過神來時，耳邊響起雞鳴之聲，門外也有人敲門。
“道爺，我是楚白，找我有事？”
道瘋子起身開門，看到門外那人，兩人皆是一愣。
道瘋子脫口而出，詫異道，“原來你長這般模樣。”
楚白也很詫異，
“道爺，你...不瘋了？”
此時的道瘋子雙眼清澈，整個人站在那裏，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迎面而來，和之前見過的道瘋子完全不同。
楚白甚至懷疑，此道瘋子非彼道瘋子。
面對楚白的疑問，道瘋子搖了搖頭，
“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楚白：......
正常來講，說來話長後面，應該接的是長話短說。
道爺倒好，直接把這事跳過了。
上一次見道瘋子不瘋，還是與寶剎菩薩交手，道瘋子被逼的底牌全出。
楚白立刻反應過來，想起此事，
“道爺，是狂刀在追殺你？”
楚白昨日在法場見到了狂刀的留名，也就是說，大楚皇城內，確實有狂刀這麼一號人物！
同時，道瘋子也和楚白提過此事，楚白還答應道瘋子，如果有九洲土著要殺道瘋子，楚白會出手相救。
聯繫到之前種種，再看到道瘋子一反常態，楚白很容易推斷出真相——道瘋子可能是被狂刀追殺！
“暫時還沒有。”
道瘋子搖頭，認真答道，
“狂刀現在還不想殺我。”
楚白松了口氣，“那就好，道爺，這邊請，邊喫邊說。”
“叨擾了。”
恢復神智後的道瘋子，不僅氣質大變，甚至開始懂禮貌了！
走在迴廊裏，道瘋子開口說道，
“楚白，道爺這一詞我承受不起，我只不過虛長你幾歲，我等之間也不用太過客氣，你平日喊我一聲小李便可。”
楚白：......你這也忒不客氣了吧！
有那麼一剎那，楚白覺得，道瘋子還瘋着，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瘋。
喊小李有些過分，李哥有不太合適，總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楚白思來想去，決定換一個順口的稱呼，
“老李，你來大楚皇城多久了？”
“半年了。”
道瘋子答道，
“我半年前就來了大楚皇城，但這半年裏的記憶都被我自己清除了，也許在特殊情況下能夠恢復，但眼下的狀態顯然不行。
前兩天我在街上還遇到了蘇乞兒，我和他結伴謀了個差事...”
道瘋子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過，楚白也沒在意，道瘋子行事古怪，什麼事發生在他身上都不稀奇。
兩人到餐桌前時，楚母已經喫過早飯了，此時坐在一旁喝茶。
“你就是白兒的朋友？”
楚母掃了道瘋子一眼，微微點頭，
“挺好一後生，一看就是有福的。”
聽到這話，道瘋子竟然打了個稽首，鄭重回道，
“借您吉言。”
“既然是白兒的朋友，就把這當自己家，別太拘束。”
楚母招呼着兩人坐下喫飯，
“也不用擔心外面的髒東西，想住多久住多久。”
楚府外，正在遊蕩的童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童子環顧左右，嘴裏嘀咕着，
“奇怪，是哪個青山後輩在念叨他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