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的書很多。

    天機老人只剩下一隻手,翻書的速度雖然不快,可眼神很好,一目十行,兩頁書眨眼就能看完,不停翻頁。

    很快,一本書被他看完。

    這本書裏的袁青山,平平無奇,只是一個樵夫,打了一輩子的柴,到死都沒有走出大山。

    天機老人將書放到書架上,以免和地上的無字書弄混了。

    他仍然感覺不夠穩妥,把書攤開平放,從懷裏摸出一粒碎銀,壓住書的一角。

    這樣一來,他一眼看去,就能知道書上有沒有字跡。

    做完這一切,天機老人拿起第二本書,再次撿起一本無字書,搖動籤筒,給袁青山算命...

    這一世,袁青山是一個說書人,在京城茶堂說書,朋客滿座,熱鬧非凡...

    “啪!”

    驚堂木一響,滿堂皆靜,齊刷刷看向說書先生。

    “靈界自在九洲上,三門六地九大幫,今朝得道你莫狂,總有他人比你強!”

    定場詩唸完,說書人端起了茶杯,呷了一口,清了清嗓,悠悠說道,

    “昨日,咱們講了三門之中的佛門道門,六地各有講究,改日挑一好時辰,說與諸位聽,今日不講別的,單講這九大幫之首,丐幫!”

    說書人環顧一圈,開口問道,

    “可有丐幫的兄弟捧場?”

    他這茶堂,可不是天橋底下說書那麼簡單,聽他說書的,不僅有皇城內的皇親國戚、高官達貴,還頗多修仙求道之人。

    衆人左右環顧,似乎在尋找丐幫子弟的身影。

    這裏的茶錢,光是入場就要二兩銀子,夠尋常人家開支許久,乞丐怎麼可能混到這裏?

    誰曾想,二樓的包廂內,卻傳來一個聲音,

    “有。”

    不少人看向樓上,他們眼神略有疑惑,若沒記錯的話,這包廂內應該坐的是十四皇子纔對!

    十四皇子項凰,傳聞是前廢太子,外出遊歷求仙,消失了數年,誰曾想返回大楚皇城後,竟然立下奇功,被楚皇恢復了皇子身份,賞賜諸多,大有得寵之勢。

    楚皇退位在即,太子未立,奪嫡何其兇險,暗波涌動,殺氣四伏。

    十四皇子的異軍突起,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不少人都在打探他到底是什麼背景。

    沒曾想,今日他竟然主動曝光了底牌,與丐幫有關係?

    衆人當然清楚,此丐幫非彼丐幫,十四皇子背後,興許有靈界丐幫的影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茶堂角落裏,一個儒雅隨和的聲音響起,

    “我在等一個朋友,也是丐幫子弟。”

    衆人再次轉移目光,看向角落,那裏支着一個屏風,只能看見屏風後有兩個人影。

    一人坐着喝茶,另外一人...似乎蹲在板凳上?

    衆人目光投過來之後,屏風後猛地冒出來一個紙人腦袋,紙人的雙眼泛着紅光,盯着衆人,惡狠狠問道,

    “你們看我作甚,是不是想殺我?!”

    言語間,殺心漸起。

    衆人急忙調轉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如今的大楚皇城,水是真的深,大乘期修士都有殞命的可能,尋常人根本不敢輕生事端,都老實本分做人。

    先是被狂刀斬了十三位大修士,然後楚皇開了武舉。

    好傢伙,這武舉可不是尋常武舉,光是初試,都需要有武神境界才能通過!

    複試更了不得,不少巔峯武神都被淘汰,尋常武神更是望而止步。

    先前,茶堂上的包廂裏還議論紛紛,談的就是這武舉一事,

    “聽說了嗎,武舉第三輪,十四人捉對廝殺!”

    “第二輪不剛結束嗎,第三輪就有結果了?”

    “巔峯武神交手,生死只在片刻間,勝負姑且不論,你先猜猜,這第三輪的裁判是誰?”

    “難道是...狂刀?”

    “那哪兒能呀!狂刀身爲主考官,這點小事哪裏輪得到他動手?

    中洲顏無敵,聽說過嗎?

    顏無敵身負血海深仇,習武有成之日,便以武神之軀上山挑戰當時仙宗排名第九十六的鉅鹿宗,一戰突破至巔峯武神,靠着血氣硬生生熬死了鉅鹿老祖,踏平仙宗,從此江湖人稱顏無敵,這裁判不是別人,正是中洲顏無敵!”

    “停停,這顏無敵我知道,他不是參加武舉了嗎,怎麼又變成了裁判?”

    “這顏無敵心氣之高,竟敢出言挑釁狂刀,被一拳放倒後,將功抵過,替大楚擔任這一輪裁判...”

    “先不說這顏無敵的事,第三輪的結果如何?”

    “滋滋滋,不得了啊!宮內出來的太監,竟然贏了靈界的天下行走。乾坤聖地的天下行走,硬生生將對手給‘喫’了下去,還有那老乞丐,險些遲到,靠着打狗棍法,輕鬆戰勝了對手...”

    “......”

    書歸正傳,閒話少談。

    茶堂裏,說書人找了一圈,總共找到了兩位丐幫弟子。

    他滿臉堆笑,弓着背,站起身,拱手抱拳說道,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草民命賤,不值三文,大人金貴,切莫較真,說書掙錢爲果腹,言語恐有不周處,天下來往皆朋友,相逢一笑泯恩仇。”

    兩處都沒有動靜,說書人又四處拜了拜,這才重新落座,端茶清嗓。

    他不過是茶堂一說書匠,靠的就是三寸不爛之舌賺錢,說書嘛,本來就有誇大、虛構的成分,一不小心得罪了正主,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在正式講書之前,要先擺低姿態,賠罪一二,也免得惹上麻煩。

    至於這麼做,有沒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說書人,說一場,賺一場的錢,手停口停,硬着頭皮也要說。

    卡着說書點,一個揹着鋪蓋的瞎乞丐,摸黑找到了地方。

    他一現身,立刻有茶堂小廝迎了上來,“蘇爺是吧,楚爺這邊有請。”

    小廝將蘇乞兒帶到屏風後,屏風後坐着的正是楚白與道瘋子。

    “楚爺,李爺。”

    蘇乞兒先打了個招呼,在楚白示意下落座,忍不住好奇問道,

    “楚爺,怎麼挑這麼個地方會面?”

    楚白拿起花生,剝開,送入口中,隨意說道,

    “最近總是有人讓我多讀書,可我今年已經讀了一本書了。”

    “所以?”

    楚白自然答道,

    “所以我來聽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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