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坑有多大？
老公公爬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從坑裏爬出來。
等他爬上來時，楚白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搖椅上，手裏甚至多了一個小巧茶壺。
老公公清了清身上的灰，老臉上擠出菊花一般的笑容，笑眯眯上前，站在楚白身後，替他搖扇，驅趕蚊蟲。
伺候人的活，他打小就會。
眯了片刻，楚白拿出手裏的茶壺，抿了一口，開口說道，
“你先前說，我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公公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
“是小的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他已經是這方天地最頂尖的強者了，差點被白公三拳打死。
如果白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那真不知道誰知道。
楚白微微搖頭，
“此地天道，不高。”
楚白約摸着，自己只要修煉到築基境界，差不多就要渡天劫了。
只不過，他暫時沒打算離開這方世界，索性住在皇宮裏，專心潛修武道，沒有踏上修仙路。
天道不高。
這種話，也只有楚白能說。
老公公是練家子，對於修仙之事，略有耳聞，也只能說羨慕二字。
只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機緣。
他沒有修仙的資質，又是殘缺之人，能夠習武，已經十分難得了。
楚白把玩着手裏的茶壺，隨口問道，
“你能駕馭宮內的龍氣？”
老公公連忙答道，
“回白公的話，小的能。”
“你是皇室的人？”
“...對。”
老公公硬着頭皮，索性把自己的事和盤托出，
“小的本該是大端皇朝前前系的太子，被人用假嬰替換，上演了狸貓換太子，誰曾想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宮裏當太監...”
身爲太子，皇室中人，自然有能力駕馭龍氣。
他進宮之後，習武進度一日千里，遠超同齡之人，被挑選爲大內總管的下一代傳人。
尋常總管太監，只是與龍氣契合，能夠以蟒蛇之軀，借用龍氣。
他倒好，龍氣簡直就像是爲他天生定製的一般，想怎麼用怎麼用。
這麼濃郁的龍氣，就是堆，也能堆出一個巔峯武神來。
楚白放下茶壺，站起身來，
“此生可有作惡？”
老公公苦笑道，
“前半生風雨漂泊，後半生潛心習武，不離皇宮半步，日夜閉關苦修，朝飲晨露，夜沐星光，不曾作惡。”
楚白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是個不錯的苗子。”
老公公的遭遇也好，跌宕起伏也罷，都只是人生辛酸苦辣的佐料罷了。
真正讓楚白在意的，是他隨遇而安，逆境向上的性子。
哪怕被奪了皇位，成了閹人，老公公依舊能一心習武。
雖然...實力確實不咋地。
這份心境，楚白很欣賞。
楚白改主意了。
楚白轉過身，開口說道，
“我乃青山宗外門弟子楚白，你可願拜在我門下，習武修仙？”
外門弟子？
老公公眼神一沉，說不出的驚訝和詫異。
這種境界，這種實力，在青山宗竟然只是外門弟子？！
這青山宗，到底多強？！
恐怖如斯！
老公公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問道，
“白公，這青山宗...規矩多嗎？”
聽白公的語氣，是天外來者，仙宗又如此強大，他一個小世界出來的，還是閹人，師父還只是一個外門弟子...
進去之後，說不準凶多吉少。
“拜入青山，便是青山人。”
楚白淡然說道，
“青山沒什麼規矩，不要爲惡便可。”
這是楚白自己在青山的真實感受。
楚白又看了對方一眼，看出對方心中的顧慮，補充道，
“若是有事，爲師在前面，就算爲師頂不住，爲師還有師兄。”
白公的師兄？！
老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對於這位從未見過的師伯，生出無窮敬畏。
他曾經聽楚白提過這位師兄，說是在練什麼磨山成針的神通，這神通就連楚白都只學了皮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公公沒什麼好猶豫的，當即跪下，給楚白磕了三個響頭，
“弟子丁開武，願意拜入青山！”
楚白坦然受之，將他扶起，叮囑道，
“爲師傳你半套鍛體決，你先把這一身武道修爲廢了，重新鍛體...”
丁公公瞬間愣在原地，不解問道，
“師父，爲什麼是半套？”
“你的資質，能學半套就不錯了。”
楚白沒有解釋太多。
他如今只是外門弟子，帶師收徒也好，自己收徒也罷，都不能將口訣留完整，只能給一部分。
剩下的部分，這些人返回青山之後，自然能夠得到完整的法訣。
丁公公生出一個新的疑惑，
“師父，弟子如今已經兩百多歲了，如果廢掉了武道修爲，怕是當場就斃命...”
對此，楚白也早有準備，
“你先修仙，等修仙境界夠了，再廢掉武道修爲，重頭再來。”
丁開武的功法，是專門爲閹人設計的功法，成效快，有龍氣輔助，更是能事半功倍。
缺點嘛，一來後天有缺，難成至臻。二來，失去龍氣之後，戰力會直線下降，受限很大。
同等境界的武道宗師，丁開武近乎是最弱的，在楚白麪前更無還手之力，連裘一刀都不如。
“弟子明白！”
丁開武拿着剛到手的養氣經，當晚就出了城，開始嘗試修煉。
一個月後，丁開武苦着臉返回了皇宮，在冷宮裏找到楚白，
“白公，這修仙太難了！”
他一身的蛇蟒氣，總是壓制靈氣，花費十倍力氣，也才能吐納一點，進展極慢無比。
“煉氣是這樣的。”
楚白淡然說道，
“哪怕是爲師，當年也花了四年時間，也才煉氣成功。”
聽到這話，丁開武立刻平衡了。
不是他資質太差，而是這養氣經品階太高，練起來太難！
師父都練了四年，自己這個徒弟，二十年內能入門，就算不錯了！
楚白還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經驗給他，
“平日沒事多喫點辟穀丹，對修煉有奇效。”
丁開武：......
他懷疑師父在騙他。
但他找不到證據。
這是什麼道理？
喫飽了纔有力氣修仙？
最後，楚白用一句話，打發了丁開武，
“等你練成了，那東西能長回來。”
“師父！弟子這就去修仙！”
丁開武頭也不回飛奔出皇宮。
這仙，他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