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周慶與魈坐在望舒客棧最頂端的屋檐,眺望着與天相連的遠處,今日的修煉也已完成。

    “明月高懸,輝下望舒。”

    “碧水接天,繁花勝海。”

    周慶愜意地往身後一躺,道:

    “這荻花洲,可真是美得緊啊。”

    魈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心裏是贊同的。

    “看看遠處,小村莊的輪廓若隱若現,點點燈火在黑夜中閃耀,何等的靜謐與安詳。”周慶是個安靜不下來的人,總會找到話題,道:

    “而這望舒客棧,又如同花海中的燈塔,顯眼卻不突兀,這地方,完美!”

    魈不語,只是表情柔和了些許。

    “魈。”周慶不想自言自語,強行提問:

    “這裏如平沼一般,一眼望不到邊際,可望舒客棧卻在平沼中心拔地而起,修築在如此巨大的岩石之上,是有什麼用意麼?”

    “需要有何用意麼?”魈平靜道。

    “不需要麼?”周慶咧嘴道:

    “我懷疑你跟望舒客棧的老闆娘有py交易,這客棧修建得這麼高,就是爲了方便你將荻花洲盡收眼底。”

    “何爲py交易?”魈天真地詢問。

    “就是說,你跟老闆娘私下裏,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周慶一點不打算委婉,調戲一名純潔的夜叉,也算在這無聊時光中的一些樂趣。

    魈無言以對。

    這些天,他沒少受到周慶的葷話衝擊,最開始他還會用留雲說的辦法回擊。

    但現在,這小子臉皮厚了起來,六字真言絲毫不管用了已經。

    “如今你對戰鬥的理解也有所小成。”魈淡淡道:

    “不如回到留雲借風真君身邊去吧。”

    “不急不急,我再玩兩天。”周慶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道:

    “話說,從上次碰到魔神殘軀後,就沒再遇到過這種事了,看來上次的確只是巧合,我這命格還做不到言出法隨。”

    魈又沉默了。

    周慶一臉沒趣,看來不能跟這傢伙聊正經事,一聊就不說話了。

    想到這,他提起剛纔的話題:

    “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你跟這裏的老闆娘是不是老相好?剛纔幹嘛要轉移話題?”

    魈默默捏緊拳頭。

    回道:

    “往年來,荻花洲總受洪水所困,望舒客棧之所以修建在巖崖之上,是爲了給附近居民提供一個躲避洪災的地方。”

    “竟然是這樣嗎?”周慶一臉可惜,咂了砸嘴道:

    “我還以爲能問出什麼祕密來呢,話說那老闆娘挺不錯的,風韻猶存,身姿曼妙,對了魈,女人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我爲夜叉,女人或男人,在我眼中並無不同。”

    “那肯定是因爲你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魈忍無可忍:“忿怒顯相!”

    “啊!!”

    客棧中,一些熟睡的人忽然驚醒,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停在窗外,疑惑道:

    “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慘叫聲從窗外劃過?”

    ……

    ……

    奧藏山頂。

    仙府內。

    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中。

    木架上擺放有許多看起來蠻精巧的小物件,實際到底有沒有用處就不得而知了。

    小圓桌後面,則是一張牀。

    牀榻上,化爲人形的留雲膚若凝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瑕疵,小申鶴靜靜躺在她的身邊。

    留雲怕徒兒寂寞,所以現在都是和申鶴一起睡。

    仙人們雖然可以不用睡覺,但留雲還是很享受睡覺的那種放鬆感的,她道法逍遙,認爲不論是喫飯或是睡覺,都可歸爲自然之道。

    這間房間,顯然是留雲的另一處休息之地。

    此時,兩人睡在一張牀上,白髮各自散開,如兩朵濯而不妖的雪山聖蓮,相伴靜浮於世間。

    忽然,申鶴眉頭微微蹙起。

    隨後,她睫毛快速顫動,最終醒了過來。

    “怎麼了?”留雲感覺到申鶴的動靜,也醒了過來關心地詢問。

    “師父……”

    小申鶴看向留雲,訥訥道:“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留雲好奇道。

    “我夢到師兄了。”

    “哦?”

    “師兄他對着我,在哭,眼睛在流血,頭髮變成了白色……”

    小姑娘被縛魂束命綁着,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出。但她那看似沒有感情的眸子深處,卻有着濃濃的恐懼!

    留雲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伸手將申鶴抱進懷裏,拍着她的背安撫道:

    “只是一個夢而已,別害怕。”

    “可是師父……”小申鶴非但沒有平靜下來,那股心悸感反而更加強烈,連身體都有些微顫:

    “師兄他看起來好痛苦,他在對我哭訴,我好想靠近一點,我好想聽聽他在說什麼,但是我做不到……”

    “你最好別聽。”留雲裝作生氣的樣子,斥道:“那臭小子嘴裏沒一句好話。”

    她這樣說,本來是想衝散申鶴心中的恐懼,但好像,並未起到什麼效果。

    “師父,我要去找他。”申鶴呢喃着:“我想見見他……”

    “胡鬧。”留雲蹙眉:“你師兄現在跟在降魔大聖身邊,他能出什麼事?”

    見自己徒弟不回答,留雲嘆了口氣,又輕聲安慰道:

    “放心吧,那小子現在一身本領,加上人又機靈,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你只是離開他一段時間,太想他了而已。”

    “好吧……”申鶴聞言,這才嘟囔着點頭。

    留雲露出笑容,用以前哄甘雨睡覺的方法,輕輕撫摸着申鶴的頭髮,溫柔道:

    “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起來,什麼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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