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下山了?”

    周慶整張臉頓時一苦: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答應了魈,要幫他清除魔神殘軀的。”

    “胡鬧。”留雲微怒道:“你真以爲元神被污穢纏繞是小問題嗎?爲師敢保證,你若再吞噬一些魔神怨念,必定會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留雲說得是,此事關乎自身安全,切不可兒戲。”削月道:

    “清除魔神殘軀,乃是降魔大聖的職責,且整片璃月境內,被帝君鎮壓的魔神不計其數,

    你若只是爲了吞噬壯大自身,亦不必心急,要分清輕重緩急纔是。

    從獲得吞噬權能至今,短短六十餘日,你的力量就已經超越了別人一生的積累,

    但這終究不夠穩妥,短時間內獲得強大的力量,很容易令人迷失本心,這亦是那些怨念能夠對你趁虛而入的原因之一,

    心性若不能與其相配,日後,你難免不會成爲被力量所操控的傀儡。”

    小申鶴在一旁聽得擔心不已。

    忍不住扯了扯周慶的衣角:

    “師兄,你就聽師父們的話吧,我不想再看見你雙眼渾濁,癡癡傻傻的樣子了……”

    “這麼嚴重的麼。”

    周慶遞給申鶴一個安心啦的眼神,開始思忖起來。

    的確,自己現在的內心過於急躁了,哪怕聽到先天化神,修煉速度一日千里,也下意識覺得不如吞噬來得快。

    因此有些抵抗情緒。

    再者,周慶心想,自己一開始就認爲仙人很弱,至少跟那些強大的魔神比起來的話,確實如此。

    所以他最初直接擺爛,不願修煉留雲所傳的仙法。

    但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想過,哪怕強大如那些魔神,也會經歷“磨損”所帶來的痛苦呢?

    帝君曾言,“磨損”得多了,就要重新審視自己,若不小心處理,靈魂就會留下裂痕,無法彌補。

    而我現在的情況是,還沒經歷磨損,精神力,也就是靈魂就有了裂開的跡象。

    這可是連魔神都在懼怕的因素。

    想到這,周慶忍不住一激靈,隨即神色嚴肅道:

    “我知道了,師父,以後我會靜下心來修煉仙法。”

    “仙法於你而言,或許並不重要。”削月緩緩道:“但最關鍵的,還是修心。”

    “嗯。”周慶重重點頭:

    “我明白!我要把內心修煉得無比強大,我要讓我的精神力堅韌不摧!只有這樣,以後我纔有對抗磨損的資格!”

    “嗯。”

    削月聞言,滿眼欣慰地點頭:

    “修煉一事,如幼苗初長,最怕一曝十寒,你能明白其中好處就行,如此,也能更加心無旁騖。”

    “那就這樣說定了。”留雲起身,挪動曼妙的身姿來到周慶旁邊,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髮,嗔道:

    “成長慢一些也行,總比下山一趟,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好。”

    周慶享受着師父葇荑的撫摸,笑嘻嘻道:“師父,以後徒兒哪也不去,就在絕雲間陪你,好嗎?”

    “嗯。”留雲輕輕點頭。

    “不過師父,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周慶剛想說,別想把我培養成廚子。

    結果,他腦子突然又混沌起來,精神的隔裂感涌出,令他目光渙散不少,喃喃道:

    “你以後可以一直保持人形嗎?”

    “這是爲何?”留雲不解。

    “嗯…”周慶嘴角一扯,眼中渾濁一片,道:

    “首先我不是什麼逆子,我對師父確實沒有什麼幻想,畢竟我不是逆子。但是該說不說的,有一說一,師父你化成人形確實很好看,我也確實說不是饞師父的美貌,因爲這個確實是挺美的,我不是逆子。但是怎麼說,一看到師父,心裏就癢癢的,類似一種原始衝動,就像看到影視劇裏看到多年未見的老友的重逢,一段嶄新情緣的開端一樣,激發人向美向善最淳樸的一面。就像登上山峯,目睹潮汐那般自然,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一種朦朧的感覺,像偉大的革命友誼一樣,令人憧憬。要是能和我牽個手,親個嘴就更好了,畢竟我不是什麼逆子。”

    大堂內,忽然就陷入一陣寂靜!

    “……”留雲。

    這逆子果然不能再留了!

    削月在一旁,眼中直接就閃過明悟,原來這小子身上的傷是這樣來的。

    “師兄不對勁。”申鶴在一旁開口道:

    “他的眼神又開始傻傻的了。”

    小姑娘一直在看着周慶,目光都沒有移開過,所以第一個發現了周慶的異常。

    “嗯?”削月聞言,也立刻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他趕緊把開啓獵殺時刻的留雲給攔住,道:

    “留雲真君,冷靜一點,剛纔那些話,可能並非是他所想,而是又陷入混亂之中了。”

    留雲這才罷休,美眸惱怒地看着自己這徒兒。

    這臭小子,所幸是陷入了混亂狀態,要是他真敢這樣對自己講話,那她就有必要考慮清掃門戶了。

    然而,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周慶,又把頭轉向削月,指着他癡癡道:

    “嘿嘿,十八萬,十八萬……”

    削月懵了。

    十八萬是什麼鬼?

    不過,爲了驗證這種狀態的周慶到底能否溝通,削月像哄小孩一樣,笑道:

    “爲何稱我爲十八萬呢?”

    “因爲……你……你是山鹿。”周慶木訥道。

    “有何關聯呢?”

    “我的家鄉有首歌……這樣唱。”周慶張嘴道:

    “這裏的山鹿,十八萬……”

    削月:“?”

    這麼神奇的嗎?

    周慶眼神充滿智慧,在那一直重複唱着這一句詞,忽然,他又將目光看向小申鶴。

    “師妹……你變了。”

    “嗯?”申鶴眨巴着眼睛,又是心疼又是好奇:“師兄……我哪變了?”

    “我記得,以前你是橫看成嶺側成峯……”周慶嘴裏說着胡話。

    留雲看不下去了,她記得之前周慶醒過來,是因爲自己把他踹到了水裏。

    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她直接將周慶提着走出府邸。

    小申鶴趕緊跟上。

    削月坐在堂中,笑着搖了搖頭。

    “這小子的家鄉,到底是什麼地方?”

    而後。

    留雲來到一處瀑布底下,看了看手中,那想要摸自己腿的徒弟,咬了咬牙,直接不再猶豫,狠狠丟了下去。

    孽徒。

    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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