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面有難色,只是搖了搖頭。
而此時,傅鳶也注意到厲母的視線似乎一直都在厲思思身上,想到之前厲母對女兒的反應,立刻側身將厲思思給擋在了自己身後。
而傅鳶的這一舉動,也讓厲母面上的表情動了下,她的目光上移,最後落在傅鳶身上。
很平靜,不帶一絲波瀾,可卻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傅鳶正想開口說話,厲母卻先開了口:“走吧!”
她是對身後的看護說的。
看護這時有些無奈的看着傅鳶。
傅鳶對看護點了下頭,看護立刻就推着厲母離開。
傅鳶走到了門口,看着看護和厲母的背影,心裏充滿了疑惑。
她這是……已經能夠認出她們了嗎?
可她現在的反應又有些反常,並不像是認出她們的樣子。
至少在傅鳶看來,如果厲母真的認出了她,不管是傅鳶還是緹娜,她都不可能會這麼冷靜。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到實驗室後,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只是還沒等她想清楚,傅晏的電話打了進來。
“鳶兒,中午有空嗎?”電話那邊,傅晏的聲音很溫和。
可在傅鳶聽來,卻更像吐着信子嘶嘶作響的毒蛇。
再聯想到昨天沈西林說的話,傅鳶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二叔您如果有話,直接在電話裏和我說就是了。”
傅晏低笑了聲,“怎麼?這是生二叔氣了?怪二叔沒有早點聯繫你嗎?好了好了,二叔這不是都已經親自給你打電話了嗎?中午二叔請你喫飯,給你賠不是?咱們一家人,你不會和二叔計較的吧?”
“抱歉二叔,我還要在家照顧孩子,實在是走不開,再則,上次傅昂的婚禮上我和二叔也說得很清楚了,所以,我不覺得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喫這一頓飯。”
傅鳶回絕得非常乾脆。
傅晏那邊聽到傅鳶這話,明顯呼吸重了些,但開口時,依舊是笑着的,並始終端着長輩的身份,和藹可親道:“你這孩子,一家人喫個飯,怎麼能叫大費周章呢?今天這頓飯,二叔的確是有些話想要單獨和你聊一聊。”
傅鳶心底發笑。
她可不認爲,傅晏只是想和她喫飯聊天這麼簡單。
“但我並不想喫您這頓飯。”傅鳶口吻淡漠,“我也不想見您,更不想就這樣回傅家,所以,除非我看到您實際的作爲,否則,請您不要在聯繫我。”
傅晏那邊沉默了半響,笑了聲。
但這笑聲,就比剛剛的笑聲瘮人了許多。
“鳶兒,你現在和二叔說這些氣話做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做呢?”
“可我並沒有看到。”
“你這樣就有些死腦筋了,你是不是我傅家的孩子,我一眼就能認出你,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舉。”
“那麻煩您儘快讓我看到我想看到的。”頓了頓,傅鳶反問,“還是說,二叔您並不認爲我活着這件事,對傅家而言是助力?又或者,您覺得老公實力不行?”
殺人誅心!
不過如此了。
傅鳶能聽見打火機啪啪作響的聲音。
“傅鳶,你連見都不願意見我,卻反過來要求我做事?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傅晏的口吻,明顯重了許多。
傅鳶笑了笑,“坦白說,我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你就是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
“我既然都要不回傅鳶這個名字,那我和傅家也就不存在實際的關係,那我和您現在就只是陌生人這樣的關係,我想如果是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應該也不需要考慮長輩不長輩的問題吧?”
“呵呵……”傅晏的笑聲逐漸擴大,“鳶兒,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謝謝您誇獎。”傅鳶回道。
傅晏抽了一口煙,重重的呼出來,“那好吧!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不過,我也提醒你,你母親如今情況已經很糟糕了,你如果執意不肯回來,到時候如果見不到最後一面,別說二叔我沒提醒你。”
傅鳶身側的手,一瞬攥成了拳頭,“您完全不用說這些話來威脅我,我比你更瞭解我母親,我相信,我母親如果知道我還活着,她會更希望我不要回到傅家。”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也讓傅晏那邊徹底不說話了。
傅鳶只聽見電話那邊不斷的傳來抽菸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算是徹底激怒了傅晏,可如今,她不再會被傅家的任何人牽着鼻子走了。
從上次婚禮到今天,都過去多久了?
傅晏爲什麼遲遲不願意公開,只是不斷的找藉口讓她回傅家,這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他一方面覺得她還活着是個機會,一方面又覺得她不好掌控,所以不願意承認她的身份,他一再的希望她回傅家,無非就是想更好的將她控制在自己的手裏。
他們只是想拿她和孩子作爲要挾厲司承的籌碼。
傅鳶太清楚了。
深吸了一口氣,傅鳶也果斷道:“二叔,我的要求很簡單,您如果真的希望我回去,希望傅家能夠更上一層樓,我希望能夠儘快看到您實際行動。”
頓了頓,傅鳶又道:“請別讓我等太久好嗎?若我母親真的像您說的那般,而我又見不到她最後一面的話,我想,我大概也不會那麼想回到傅家了,畢竟那裏,也沒有能夠讓我牽掛的人和事了。”
說完,傅鳶也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座位上,不斷的深呼吸,最後還是沒有止住淚流。
想到母親真的不久於人世,想到這些年,母親因爲她而病入膏肓,她的心裏,就充滿了自責。
可那時候,她實在是沒有辦法。
傅家對她而言從來都不是能夠遮風避雨的港灣,厲司承又說出那樣的話傷害她,他甚至厭惡他們的孩子。
她根本沒有選擇。
更不能回去。
那時候的她,甚至覺得那就是一次重生。
她也想放肆恣意的爲自己活一次。
所以,她選擇離開了海城,選擇了流浪,哪怕吃盡苦頭,可在她心裏也是甜的。
因爲,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一條不被任何人控制,自己做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