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馮長順也下工過來了,馮長順就是老馮叔的名字。

    進屋的時候,手裏居然還拎了個兔子。

    看到有外人,他認識這姑娘是個知青,就笑呵呵的打個招呼。

    “乾爹,哪來的兔子?”楊墨問。

    “今天挖土時逮到的,一個窩,有三隻,這隻正好跑我這邊了,他們知青也逮到一隻,不過這時候的兔子不肥,肉少。”

    馮長順一邊說着,一邊拿個小刀熟練的給兔子剝皮。

    剝兔子皮是個熟能生巧的活計,只要開一個小口,然後往下拉,整張皮就是個筒的下來了,裏邊的肉連血都不漏。

    方晨盈看的非常認真。

    把兔子皮放在院子裏晾着,兔肉直接找個盆子泡上,楊墨就張羅着喫飯了。

    飯也做好了,菜樣不多,但量很大,豬肚雞和小雜魚都是一小盆,再加上酸菜燴肉和拔絲紅薯,楊墨又端上兩個醃菜,也是擺了一桌子。

    等端上一盆大米飯的時候,連方晨盈都不淡定了,就是在京市,她家喫大米的時候都不會奢侈的做這麼多。

    她有些擔心,別一下把自己姐姐給喫窮了,不過,看到桌上還有姐姐的乾爹和乾孃,也就沒說什麼。

    不過心裏卻是想,回頭得給姐姐送點錢票。

    在堂屋的方桌上,四人一人一邊,聞着撲鼻的香味,都是蠢蠢欲動。

    方晨盈聞着味道,嘴裏的唾液就開始了自動分泌,她抿抿嘴,還是等馮長順先夾了口菜,纔開始下筷子。

    她是第一次喫楊墨做的飯,第一口入嘴,頓時就眼睛一亮。

    “姐,你這做菜也太好吃了吧。”

    楊墨:“好喫你就多喫點。”

    嗯嗯,方晨盈一邊點頭一邊往嘴裏塞。

    馮長順偏愛豬肚雞,楊墨已經拆開了,在清亮金黃的湯中,豬肚和雞肉混雜,喫上一口,雞肉嫩、豬肚韌,那口感真是絕了。

    方晨盈對着拔絲紅薯使勁,別看這傢伙在京市長大,但是她還真沒喫過這個菜。

    尤其是夾起一塊拉着長長的絲,蘸一下涼水,這絲立刻凝固,並變得又甜又脆,裏邊包着的紅薯軟糯香甜,簡直太好吃了。

    拔絲紅薯費油費糖,這年代很少有廚師這麼做,這一盤菜下來,用的油夠節省的人家喫半個月了。

    也就是楊墨不在乎。

    燉的冷水小雜魚也好喫,味道鮮美,沒有一點腥味。

    四個人基本上不說什麼話了,都是奔着飯菜使勁。

    喫完飯,方晨盈雙手捂着肚子在那哼唧:“姐,你做的飯也太好吃了,真的,我這十八年都沒喫過這麼好喫的東西。”

    楊墨和乾孃一起收拾碗筷,方晨盈也趕緊從凳子上起來幫忙,楊墨也沒客氣。

    都收拾利索了,幾個人就坐着嘮嗑,楊墨把自己和方晨盈的關係和乾爹說了。

    馮長順也替楊墨高興,墨丫頭太不容易了,看方晨盈的性格,她姑姑也是個惦記她的,這樣挺好。

    老兩口歲數大了,要早些回去休息,楊墨到屋裏端出一個小盆。

    “乾孃,這個拿回去,明天早上一蒸,正好,我就不跟着過去了。”

    錢金旺一看,是醒發的白麪。就不要。

    楊墨直接塞到乾孃的懷裏,說:“我都分好了,本來我想蒸好給您送過去,不過我這沒大鍋,您就自己蒸吧。”

    等送走老兩口,屋裏就剩姐妹倆了。

    雖然今天剛剛相認,但兩人之間卻是相當的融洽。

    “你搬我這住吧,你也看到了,就我一個人,那屋就給你了。”楊墨給方晨盈倒了一杯水,指着西屋說道。

    方晨盈很是意動,差點就點頭了,不過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拒絕道:“我還是先住知青點吧,剛來就搬出來不好,顯得不合羣。”

    楊墨沒強留:“隨你,想過來隨時都可以,那喫飯呢,你們這麼多人在一起,能喫的好嗎。”

    方晨盈笑:“也沒啥,大家都這麼喫,我就可以,要是我饞了,我就來你這,到時候姐你可得給我做好喫的。”

    楊墨笑笑:“行,你隨時可以過來,想喫啥提前跟我說。”

    接着,楊墨又問了關於姑姑的消息。

    姑姑當年離開家跟着隊伍走了,從地下組織成員到戰地衛生院,甚至還參加過江對面的戰爭。

    也是在工作中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志,也就是方晨盈的爸爸方誌國。

    後來和平了,姑姑楊雲被安排在商業部,現在已經是處長了。

    姑父方誌國一直在部隊,現在是京市衛戍部隊的副司令,可謂位高權重。

    楊墨怎麼也想不到,原身這快要家破人亡的家庭居然還隱藏着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親戚。

    “那家裏怎麼讓你下鄉,應該能給你安排工作吧,再說去當兵也行啊。”楊墨詫異的問。

    方晨盈不說話了,低着頭,臉紅紅的很是扭捏。

    得,楊墨這一看就明白了,這肯定是小姑娘春心萌動,跟着心上人過來的。

    方晨盈也不和姐姐隱瞞,直接說了。

    她是跟着李陽來的,是自己瞞着家裏報的名,估計現在家裏還生她氣呢。

    楊墨感慨,到底是沒受過苦啊。就又問了些,也對姑姑家和這個妹妹的情況都瞭解了。

    姑姑家有三個孩子,大哥方辰星,不到三十歲的王牌野戰營營長。

    二哥方辰宇,國家科學院的助理研究員。

    兩個哥哥可以說都是年輕俊傑。

    最小的就是方晨盈,也是最得寵的,小丫頭性格好,長得也好,很招人稀罕。

    從小到大做的最離譜的事就是這次了,高中畢業直接報名下鄉了,也是個大主意包(方言:自己拿主意,不接受別人的意見)。

    李陽是方晨盈的同學,兩人一個院子,從小到大玩在一起也算青梅竹馬,李陽父親李高峯在軍中也是有着赫赫威名,不過和方誌國鬧不上來。

    具體的就是,李陽父親是泥腿子出身,而方誌國是讀書人出身,雖然都投身革命,可是在處理問題上往往是兩種風格。

    用李高峯的話來說,就是“我和方秀才尿不到一個壺裏。”

    當然這不影響他們的後輩之間打交道。

    不過對待後輩的方式,兩人也完全不同。

    李陽高中一畢業,李高峯立刻給報了名,到廣闊農村去鍛鍊,用他的話說,你老子我就是農村出來的,你也得去經歷經歷。

    方誌國就不會這樣做,他認爲國家強大後各方面都缺人才,不是隻有到農村種地纔算支援建設,不過大環境他也左右不了,但是,自己的孩子肯定能管一下。

    尤其還是一個從小寵到大的姑娘。

    誰料到,就是這個自己的孩子,自己報名下鄉了,老方同志是那個氣啊,不過沒辦法,名字報上去誰也不能改。

    老方同志不高興,偏偏大院裏的同志還都誇他高風亮節,連李高峯都說,你方秀才這次讓我老李刮目相看了。

    方誌國都不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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