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介紹信,楊墨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她先到大隊領了錢金旺的糧食,運回家,然後收在系統包裹中。

    把該收的都收了,然後騎上自行車就出發了。

    有一點不好的是,從公社到縣城的班車已經出發,楊墨只能自己騎自行車往縣城趕。

    這段路的路況要好一些,不過,路程也遠,楊墨騎了一個多小時,就停下休息了一下。

    楊墨一路過來,時不時的看到周邊的小村落,有的十幾戶人家,有的是大村子,百十戶是有的。

    楊墨休息的地方不是村落,但是離村子不遠,道路邊上十幾米就是個小山。

    她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喝了點水,順便打量周圍的山景。

    山頭其實都差不多,不過這邊相比大灣子,山上的樹要少的多。

    就在楊墨起身要走時,一個人影出現在視野中,身上揹着一捆柴禾,顫顫巍巍的從山上拐下來。

    楊墨沒着急騎車,就推着車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用探測器觀察,這人弓着腰,肉眼看不出什麼。

    楊墨倒不是好奇,就是身懷利器,下意識的反應。

    探測器的畫面是一個瘦削的老人,穿的破破爛爛,小小一捆柴禾就能壓彎他的腰,可見,身體狀態也不好。

    楊墨打量了一下,就準備騎車走了,這年代,這種生活條件差的多了去了,即使在後世的鄉下也會有那麼幾個。

    剛剛騎上車走出去不到十米,老人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這下楊墨沒辦法了,看到了不能直接嘀咕幾句“沒看着”就走吧,這時候可沒有碰瓷趴活的。

    楊墨立刻攥住剎車,長腿在地上一支,另一條腿一邁,就從車上下來了,支上車子,就快速向老人跑了過去。

    “老人家,老人家你沒事吧。”楊墨過去,扶着老人坐了起來。

    老人費力的睜開了眼,看了一眼楊墨,就又閉上了,這一番小動作都做的哆哆嗦嗦的。

    楊墨一看,這怕是餓的,也不多說,拿出一個雞蛋餅,就要喂老人。

    她這時候沒拿二合面的饅頭,是因爲這老人已經有點艱難了,怕給噎過去。

    大灣子的雞蛋餅是把面活成稀的,然後打入雞蛋,鍋上放油,用勺子舀面,在鍋的四邊快速一轉,把面均勻的灑出來。

    面自己就流下去,鍋底只有薄薄的一層,又大又薄,喫起來非常軟。

    這雞蛋餅一拿出來,就有一股面香味和煎雞蛋的香味散發出來,老人鼻子皺了皺,又掙扎着睜開了眼。

    一睜眼,果然,一個油汪汪的餅就在眼前那閨女的手裏放着呢。

    老人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了眼楊墨,然後才伸出手接過餅,有些顫抖的吃了起來。

    老人喫相非常好,不像那種餓了許久的,有喫的就狼吞虎嚥,雖然喫的也挺急。

    開始幾口之後,應該是肚子裏有了底,老人的速度放慢了,就慢慢喫,看着還挺斯文。

    吃了一半,老人就停下了,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麻紙,鋪開,把餅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又仔細的包起來。

    收拾好餅,老人才擡起頭,看着楊墨說:“謝謝你了姑娘。”

    聲音有些嘶啞。

    楊墨笑着說:“老爺子您別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老人搖搖頭,說:“對姑娘來說是舉手之勞,對老頭子而言就是救命之恩啊。”

    楊墨不想讓老人說她這一張餅的恩惠,就轉移話題說:“老人家您要注意身體,您這情況自己來揀柴,太危險了。”

    老人嘴角扯動一下,似是想笑又笑不出來,也沒說什麼,就是眼神看着遠處,似是看不清這世界一般。

    楊墨也不是傻子,能看出這老頭和平時所見的老頭有些不同,正常老頭看到她都叫閨女或者丫頭,這老頭張嘴就是姑娘。

    不過,她也看不出別的。

    “老爺子,您家住的遠嗎,我幫您把柴送回去吧。”

    老頭趕緊擺手,說:“使不得,我自己揹回去就好。”

    楊墨起身拎起柴禾,說:“我也不差這一會兒,走吧,我幫你送回去。”

    老頭趕緊阻止,說:“謝謝你了姑娘,你是個好的,不過我那不方便,再牽連了你。”

    老頭這一說,楊墨就知道了,這老頭是下放的。

    這種事楊墨聽過許多,不過沒見過,大灣子沒有,但也知道這年代的一些事。

    這些人下來接受勞動改造,自然是喫的最差,乾的最苦。

    這老頭不用說,看都看得出來,定是身體透支到一定程度了。

    楊墨這時候也不說送柴了,就問:“老人家你住哪裏,我回頭過去看看你。”

    老人這時的眼神又恢復了光澤,說:“姑娘,你的心意我領了,你還是別往我們身邊湊,我們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能再連累你。”

    楊墨笑着說:“我叫楊墨,你叫我小楊、小墨都行,你這姑娘姑娘的我還真不習慣。”

    老人似是也想到了,臉上也帶了笑意,就說:“那好,就叫你小楊吧,沒注意,倒是讓你見笑了。”

    楊墨搖頭,說:“不至於,就是一看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本地人。”

    老人神色一暗,緩了下說:“對,我不是本地的,是來改造的。”

    楊墨不好在這方面多說,就說:“你這身子骨可要好好養養,別改造結束了,身體不行了。”

    老頭這時沉默了一會,才說:“以前再苦再難,都能堅持下去,那時候有信仰,相信一定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可現在,鬥爭勝利了,怎麼國家就這樣了呢。”

    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楊墨感覺出老人心裏怕是已經沒有期盼了,說這些是迷茫,也是抱怨。

    就笑着說:“老人家,我說點我的意見,你權當聽個閒篇兒。”

    老人看着楊墨有感染力的笑容,心裏也跟着舒暢不少,就說:“你說來聽聽”。

    楊墨:“我覺得像您老人家這樣的想法不對,人這一輩子都有溝有坎的,何況一個國家,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波折。以前那麼艱苦的日子都過來了,那麼難對付的敵人都打倒了,現在這點困難,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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