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過去,先把揀的柴禾放出來,靠着棚子側牆壁,堆放在一起。並且細心地把粗柴和細柴分着堆放。

    這棚子牆壁也是土坯牆,不過頂上就是一張粗木條編織的柵子,上邊再放上茅草。

    放好柴禾,楊墨拿出一個揹筐,背在背上,才走到門邊,輕輕的敲了敲門。

    這門是破木板釘的,沒使勁敲上去都晃晃的,還四處漏風。

    敲了兩下,屋裏沒有應聲。

    楊墨只好又敲了兩下,她不敢大聲敲門,誰知道周圍的人都是啥情況,這第一次來的人得小心翼翼的。

    這次裏邊有回聲了。

    “誰?”是王老的聲音。

    “王老,是我,小楊。”楊墨小聲回答。

    接着楊墨就聽見有人下地的聲音。

    門開了,王老有些邋遢的臉看看楊墨,又伸出頭去四下望了一下,才說:“快進來吧。”

    楊墨進屋。

    這破屋子的牆雖然都是土坯牆,不過開裂的地方不少,雖說還沒漏風,但看着實在破敗。

    一鋪炕倒是不小,上邊行李破破爛爛只夠一個人蓋,一個老婦人躺在炕上睡的正沉。

    竈眼就在靠土牆的一邊,在竈口三塊破石頭支着一個瓦罐,應該就是喫飯的地方了。

    炕上一側有個破包裹,應該是衣服或者其他什麼。

    地上堆着一堆苞米杆和爛柴禾,應該是燒火的。

    剩下,除了角落的兩個破木碗,這屋裏啥都沒了。

    楊墨打量完,心裏有點堵。

    不是因爲王老的身份,而是這種生活。

    當一個人擁有的多了,自己就難免會出現悲天憫人之心,就像那句古話:“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後世馬爸爸的螞蟻森林、曹老闆的百億捐款、古仔的希望小學其實都是兼濟天下的一種方式。

    楊墨或許沒有那麼崇高的志向,但是在對自己的生活沒什麼影響的情況下,去幫助一些人,她是願意的。

    不說贈人玫瑰這種高大上的,單單幫助別人後獲得的滿足感,就很讓她開心。

    誰都有這種心理,只是表現的明顯和隱晦罷了,說沒有的,只爲單純幫人的純屬虛僞。

    “小楊你還真過來了。”王老把楊墨讓進屋後,說道。

    楊墨點頭:“當然,答應您老的,必須做到啊。”

    王老呵呵笑了兩聲,說:“小楊,你坐。”

    楊墨把揹筐放下,然後說:“王老,柴禾已經堆在外邊牆根了,估計夠您燒個把月的,等差不多了,我再給您送,您自己可千萬別上山了。”

    楊墨叮囑,現在還好,往後天會越來越冷,若是下了雪,對王老這種腿腳的來說,上山就是折騰自己爲數不多的陽壽。

    王老點頭應下,也沒說別的。

    今天楊墨過來,他其實還是很欣慰的。

    他戎馬一生,刀頭舔血,私人活人見過無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所以見到楊墨第一眼,就知道這姑娘是個好的。

    不說精細糧食餵給他這個一步三抖的昏迷老人,單單後邊要給他送柴送喫就看出來這姑娘純粹是因爲善良。

    當他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她不害怕,還極爲尊重的對待自己,讓王老有些微的情緒波動,已經快有十年沒人這麼尊重過自己了。

    小楊不但不遠遠的和自己這個“壞”份子保持界限,還過來看自己和老婆子,這時候,王老已經拿楊墨的後輩親人看了。

    楊墨可不知道王老的這些想法,她在那打開揹筐,然後一樣樣的往外拿東西。

    邊往出拿還邊叮囑道:“王老,我給你帶了些喫的,你這該喫喫,我看時間會再給你送的。”

    白麪、大米都是一小包,五斤的量。

    玉米麪多一些,有十斤。

    燻肉一塊、醬肉一塊,肉乾沒有,那東西硬,不適合王老。

    雞蛋三十顆,都是煮好的白雞蛋。

    ······

    看着這些東西,王老頭不淡定了,不說給他這個老頭子隨便一點粗糧喫食,他都感激不盡,哪想到,全是好東西。

    “小楊,這怎麼使得,這都是好東西,你也得喫啊,再說,你家裏人該說你了。”

    王老這話沒說錯,現在這個年代,不管楊墨結婚沒有,一個姑娘,往外拿這多好東西,家裏人都會說的。

    楊墨笑着說:“我就一個人,放心吧您老,這點主我還是能做的。”

    說着,又往出拿了剩下的東西。

    六個蒸好的饅頭,還有一疊攤好的雞蛋餅。

    還有一個山上抓的兔子和飛龍。

    楊墨:“就這些了,您老別省着,把身子骨養回來,這邊冬天啥樣您老應該也知道,沒了我再給您送。”

    王老真是淡定不下來:“這也太多了,小楊,真的不用,你就給我點苞米麪就行。”

    楊墨笑着說:“我這大老遠背來了,您老不會讓我揹回去吧,再說了,我夠多才給您老分的,您就放心吧,我不會餓到自己的,我還沒大方到自己喫不飽的照顧您。”

    這話一說,王老笑了起來,他知道這是楊墨在勸慰他,這個心意他領。

    “那行,老頭子我厚着臉皮收下了,就是難爲你了。”

    楊墨搖頭:“不會,您老喫晚飯了嗎,這餅還溫着呢,要不要喫點?”

    “對了,還真沒喫,小楊你等下。”說着,王老便到炕邊,推了推老婦人,說:“惠文、惠文,小楊來看咱了。”

    這老婦人半天才睜開眼,看看王老,說:“怎麼了,又要幹活了嗎?”

    王老:“小楊來了,就是我白天和你說的小楊,你也起來看看,再喫點東西。”

    老婦人費力的爬起來,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

    等老婦人轉過頭,楊墨纔看清,這老婦人的狀態更不好。

    臉色蒼白的不帶一點血色,雙眼凹陷,沒有一點神采。

    這是身體被熬到極致的情況,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不過老婦人在轉過頭打量楊墨的時候,眼睛恢復了一點神采,說:“丫頭,麻煩你了。”

    聲音有點幹,說的也是極慢。

    楊墨趕緊拿出水壺,湊上前去說:“您先喝口水吧。”

    楊墨壺裏的是糖水,就是解個味兒。

    老婦人喝了兩口後,似乎是乾裂的河牀得到了滋養一般,聲音不那麼的嘶啞了。

    “你就是小楊,是個俊姑娘。”

    老人的聲音很溫和,還有點的笑意,可以看出是個慈祥的,不過就是形象上有些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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