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溫度溼度都是專門調控好了的。
此刻,患者的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薄的被單,整個人的狀態看着非常不好。
因爲細菌腐蝕了肺部造成部分洞坑,導致他呼吸困難。
雖然有氧氣幫忙,但他整個胸腔還是起伏的很快。
似乎吸不夠氧氣似的。
但好在他意識是清醒的,能交流能給反應。
看見醫生過來了,他那如死灰一般的眼睛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嘶啞着聲音開口問道:
“醫生……我……我還能活嗎?”
這話一出,整個病房裏死寂一片。
這問題可太沉重了,現場哪個醫生都不敢接這話。
黃琪是他的主治醫生,只能硬着頭皮安慰道:
“李小均,你先別胡思亂想,你現在在協和,協和是全國最好的醫院,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治好的。”
李小均感動的點了點頭,眼睛裏的光又更亮了一些。
接着,黃琪戴了副手套,一邊掀開被單一邊跟患者解釋:
“我們進來的這些人全都是協和醫院各個科室的骨幹,經驗豐富。
你別緊張,我們來看看你,給你做個基礎檢查。”
“好……”李小均點着頭。
緊接着,那讓人眉頭直皺的一幕出現了。
整個皮膚表面都有潰破流膿的創口。
這可比在會診室裏看圖片帶來的衝擊大的多了。
康彥明全程都沒怎麼說話。
此刻,他還專門帶上了包裏的常備的眼鏡。
爲了看清楚這腐蝕的創面情況,他還專門湊近了觀察。
膿液屬於黃白色,無色無味,輕輕一碰就能黏在手套上。
跟當年陳恬那孩子實在是太像了……
一模一樣的創面,一模一樣的被腐蝕的肺部……
康彥明心裏不怎麼好受。
他站起身問黃琪:
“患者的免疫系統怎麼樣?艾滋和基因檢測都做了嗎?”
“艾滋查了,但沒做基因檢測。”
康彥明立馬道:
“補一個基因檢測吧,看看有沒有缺乏某種基因導致免疫缺陷。”
“好!”
黃琪記下了。
等會要補一個骨髓活檢塗片、基因檢測這兩個檢查。
“他感染的這麼嚴重,我也懷疑可能有免疫缺陷。”
不止康彥明這麼想,在看到這名患者的情況後,其他醫生也在心裏冒出了這個想法。
但患者也不是艾滋……
哎!
真是蹊蹺!
“傳染病醫院那邊查了很久都沒查出是什麼細菌感染嗎?”康彥明問道。
“對,依舊只查出來了‘玫瑰樣’的結核菌,所以實在沒辦法了才轉來我們協和,希望我們協和能找到那個真正的致病菌。”
康彥明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記得當時陳恬的情況也是這樣。
從下級醫院輾轉來到協和。
本以爲協和是最終能解決問題的地方。
沒想到一條年輕又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永遠停在了這裏。
住院僅一週時間,陳恬的惡化情況就非常快。
到最後屍檢時,除了腦部以外,整個肺部的空洞都能有拳頭那麼大了。
絕不是現在這個患者這樣,還只是被雨點打擊的泥坑,腐蝕還只在表面,沒傷及道脊柱。
不過康彥明感覺這個李小均也快了。
如果再不趕緊找到致病的真兇,那這個人和陳恬的結果會是一樣。
會死。
而且是連死因都不知道的就這麼永遠閉上了眼睛。
一時間,康彥明心裏又沉又悶。
他老覺得,是不是上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這次……
或許他可以改變結果呢?
或許……
這次他不用再帶有遺憾,也不用被家屬追着罵說是沒用的院長了。
當然,這會也只是康彥明美好的幻想。
他心裏是希望患者能好轉的,只是過程還得努力。
又給這李小均渾身檢查了一遍後,衆人才緩緩退出病房。
目前看來李小均還沒有到陳恬那麼嚴重的地步。
但情況也依舊不樂觀。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得做檢查。
想了想,康彥明建議道:
“黃主任,結核病目前看來可以排除,這樣吧,把結核病用藥改成聯合抗生素用藥。
看看患者對這種藥敏不敏感。
另外,檢驗科的藥敏試驗不要停,幾種抗菌藥都試一遍。
速度要快,這患者一旦病情發展起來根本都沒時間給你們做藥敏試驗。
一旦惡化加速,死亡速度是非常快的。
沒時間給我們思考到底是什麼致病菌導致的。
所以你們這兩天就加班加點的把結果搞出來。
還有,再去問問家屬,患者在患病前有沒有受過什麼外傷或者去過哪裏。
要從內外兩個方面來找原因。”
“好的!我這就照着做。”
檢驗科醫生也連忙應道:
“沒問題康院長,我這就讓他們這幾天都加個班,把結果儘快給出來。”
有了康彥明的指揮,事情總算有了點頭緒。
很快,醫院的大羣裏就出現了一則由呼吸內科發出來的病歷。
呼吸內科黃琪:
“各位同事,這份病歷是我科最近新收入院的一名患者。
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幫忙看看,目前全院會診已經結束。
在商討出最佳治療方案之前,大家都可以來幫忙,一起找出患者的病因。”
協和醫院裏全都是高學歷人才。
一聽黃琪這麼一說,好勝心強的醫生紛紛迴應道:
“好的沒問題黃主任,我來幫忙看看。”
“哇,這皮膚表面的潰破這麼嚴重?肯定不是細菌就是病毒感染啊這個。”
“天吶,這肺部ct是什麼情況??是腐爛還是腐蝕啊?怎麼會這麼奇怪!”
“我看不懂了,明明實驗室結果的病菌就是結核菌啊?怎麼我看病歷上寫着結核治療無效呢?”
“呵呵,有意思啊這個病歷,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此刻,張易剛從急診的處置室出來。
一個工人的手被機器給壓斷了。
張易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等會得立馬手術做斷肢再植。
下一秒,就看見陳方舉着手機朝自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