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此次宮變正是由晉將軍一手策成,她原本以爲她只是個紅顏禍水亦或者陰險狡猾之輩,今日一見,她才明白自己不應該這樣看待她。
晉將軍分明就是一個義薄雲天,匡扶江山社稷之輩。
是她人老了,心也渾濁了。
晉姝的手拉着蘇老老夫人,對她搖搖頭,面色惋惜的開口,“老夫人,沒能在戰場上救下蘇大叔,我很抱歉。
您老人家不必這般客氣。
我跟蘇大叔雖然認識不久,但也算是交情匪淺,他還有話託我帶給您。”
她可受不起這一拜。
蘇老夫人聽到自己兒子的消息,悲從心來,眼淚霎時又瀰漫開,滄桑的面容顯得有些悲涼。
臨老臨老,夫君兒子都戰亡了,她以後還能有什麼寄託。
她點點頭,拉着晉姝去了旁邊偏廳。
晉姝從胸前拿出一個小錦袋,雙手遞給了蘇老夫人。
看着垂垂老矣的蘇老夫人,晉姝聲音平和的開口。
“老夫人,蘇大叔讓我把玉佩轉交給你,他很想念你,希望你今後平平安安,他不能回來盡孝了。”
老夫人顫顫巍巍的雙手接過帶子,打開一看。
這是她小時候給他們兩兄弟每人都打好的一塊玉佩,現如今,又回到她的手裏。
染血的玉佩散發着瑩瑩光輝,老夫人攥着玉佩,目光哀慟。
她撐着額頭,身形一個不穩,徑直往前栽去。
還好晉姝眼疾手快,及時將她給摟着,“老夫人?”
“祖母!”
“娘!”
蘇大嫂和蘇英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接住老夫人。
晉姝扶着她,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擰眉開口,“老夫人憂思過度,身體喫不消了,你們先帶她回去休息一下。”
老夫人還沒有徹底昏迷,她撐着一口氣,對晉姝搖搖頭,淒厲的開口。
“我……我不走……我的兒子……”
她還沒有好好看看他呢。
晉姝搖頭,示意蘇大嫂帶路,她一把抱起老夫人,就往後院走去。
再不休息,老夫人也要撐不住了。
蘇大嫂微微喫驚,眼神顫抖了兩下,趕緊在前面給晉姝帶路。
把老夫人扶上牀,晉姝幫她施了針,讓她安睡過去。
蘇大嫂抹着眼淚花,跟晉姝再三道謝。
“晉將軍,又麻煩您了,娘這麼多天,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總是在念叨夫君和小叔他們。”
晉姝把筆放下,將手中的藥方子遞過去,平靜的說起來。
“不礙事的,先拿去抓藥吧。”
“誒,好!”蘇大嫂趕緊點頭,將方子給下人,讓他們抓藥去了。
晉姝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老夫人,“蘇夫人,你也該好好休息了。”
瞧着她神色焦慮的模樣,比老夫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我知道,等小叔出殯再休息吧。”
“晉將軍,多謝您了。”
蘇大嫂擦擦眼淚,打起精神,對晉姝笑笑。
晉姝點頭,對她輕聲開口,“不用客氣了,蘇夫人,那我就先告辭了。”
晉姝跟着蘇英往外走,路過迴廊的時候,蘇英停下腳步,目光堅定的看向晉姝,突然一下子就朝她跪下。
“晉將軍,蘇英有一事相求,還請您答應。”
晉姝腳步一頓,“你先起來再說。”
蘇英搖頭,臉上滿是傷心,他看着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是整個人氣勢不弱,有種鋒芒初現的感覺。
“晉將軍,蘇英想要參軍,我要替家中長輩報仇,我不想待在京城中,懇請您答應蘇英的請求。”
他知道眼下晉姝是掌管邊境大軍的主帥,他便想冒頭嘗試一下。
晉姝輕鬆將他扶起來,朗聲開口,“不用了,今年年末,我便會解決所有異族,你不必去邊境。”
她的話讓蘇英有些恍惚,可他想親自動手解決異族啊。
蘇英握緊拳頭,失落的低下頭顱。
晉姝緊接着開口。
“不過你若是想參軍,先從金吾衛做起吧,日後解決異族,邊境還需要將領鎮守。”
這孩子有些蘇家一慣的倔犟,上一次看到這種氣勢,還是秦松請求他的時候。
如果他能在金吾衛立足,後續她可以考慮一番。
“金吾衛?真的嗎,晉將軍,我可以的。”
蘇英激動的看着她,有希望就好。
“大話咱們先別說,去金吾衛找雷統領,說是我同意的,先去歷練一番。”
看在蘇緹的面子上,她願意給蘇家培養下一個頂樑柱。
邊境卻是太危險了,他還是從金吾衛開始吧。
而且,今年之類,她勢必要解決異族。
蘇英感激的對晉姝抱拳,沉重的開口,“晉將軍大恩,蘇英銘記在心。”
他一定會做起來的。
晉姝拍拍他的肩膀,瀟灑的離開了蘇府。
一轉眼就來到六月,日頭上升,天氣炎熱,蟬鳴起起伏伏。
晉姝坐在前洛寧王府,現在的攝政王府院子裏,對面是嘰嘰喳喳的赫連茵。
他們師徒許久沒見,赫連茵主動跟晉姝說起自己在金楠府的豐功偉績,一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都要說破了。
她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見到了晉姝,心裏高興的不行。
“師傅,今晚我想和你一塊兒睡,我還有許多事情沒告訴你呢。”
赫連茵喝了口茶,嬉皮笑臉的說着。
晉姝還沒有開口,一道聲音便打斷了她的請求。
“不行!”
赫連茵擰眉扭頭,剛要呵斥是誰亂說的,就看到穿着一襲玄金黑袍,眉眼冷峭的衛淵和抿着嘴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表哥,爲什麼不行?”赫連茵站起來,氣呼呼的瞪着他,滿眼不高興的樣子。
虧得他們還是親戚呢。
衛淵和緩緩走過來,清俊的輪廓在日光下深刻緊緻。
“沒有爲什麼,什麼話白天不能說,還要留到晚上。”
他今晚可不想獨守空房,好不容易把朝堂上的事情忙完了,最近他回府都已經是深夜,阿姝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