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糯垂頭,原身是個心思敏感的。前天去了紀家小院,明顯察覺到紀哲的態度變化。但她說不上來,回來越想越不對,窩了一肚子火。
現在還沒消氣呢。
“爹,要不我替姐姐去吧。”少女聲音脆脆軟軟的,聽着便讓人覺得是個溫和性子,事實也確實如此。
黎老三轉頭看向這個自己撿來的養女,雖不算他養大的,但也是他看着長大的,性子不同於自己寶貝疙瘩,是實打實的軟綿和氣。
黎寧寧站在門前,抿脣笑笑。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長裙,一頭烏髮用一根木簪挽起,簡單中又透着寒酸。整個人卻有了細微變化,不,不算細微變化。
黎寧寧一改往日瑟縮的模樣,細眉舒展,大眼笑盈盈的。細腰挺得筆直,肩膀展開,整個人落落大方。這般硬生生將那一身粗布衣帶來的寒酸小家子氣給壓了下去。
黎老三卻是沒注意這些,黎寧寧是他的養女不假,卻是沒什麼太深厚的感情。每次見面後者不是躲在角落裏就是垂着頭,久而久之他亦是懶得關注。再者當初將人留下來也不是出於真心喜愛。他遇見黎寧寧是他那日趕夜路,大雪天的不好走,他繞了個路。一轉角就見人一小團窩在那裏,瞧着瘦巴巴的凍得臉色發紫。看人同黎姝姝年紀相仿,當了爹的黎老三不免於心不忍。
想着將人帶回去還能給黎姝姝當個玩伴,女兒家的吃不了多少飯。
誰知回來黎姝姝哭着喊着不要,脾氣大的很。他這才意識到這是把人給慣壞了,種種思量他到底是把人留下來了,取名黎寧寧。
只是最後到底沒成了黎姝姝的玩伴,留在黎家像個丫鬟似的忙前忙後。但黎老三或者整個黎家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要不是他們留下人給口飯喫人不是凍死就餓死,再好點被人抱走賣進那污穢地。
見人不開口,黎寧寧又道,“爹,要不要我去送?”言罷,又看向樓糯。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比之她的好上太多。人雖然也瘦,但是一看便知是嬌生慣養的,那手上看不到丁點繭子。更不要提那一身好布料扯出來的衣服,雖比不得現代的,但在這個村子裏也算頂好的,透氣又軟和。
“姐姐?”黎寧寧不解,好似真的只是想替姐姐分擔的好妹妹。
黎姝姝不喜黎寧寧,也看不慣她這模樣。她平日裏對黎寧寧不是使勁磋磨便是找茬,這世上能有人一點仇都不記?不管別人反正黎姝姝自己是不信的。
皺了皺眉,水潤杏眼裏的厭煩明晃晃的,絲毫不顧忌黎老三。
黎老三看在眼裏沒說什麼,看向黎姝姝問,“真不去?不去就讓寧寧去?”說完,發現黎姝姝更不高興了,黎老三心想壞了。
黎老三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惱,樂呵呵的搖搖頭。在他看來使點小性子沒什麼,這是他的女兒,他寵的。等晚些紀家小子入贅有他看着,和那紀家小子護着,也不會出什麼事。
黎寧寧臉色僵了一瞬,在黎老三看來時又勉強彎了彎眸。
“做什麼呢?”老太太扒着窗戶口不滿的嚷嚷。“讓人睡覺也睡不安生,你作甚又去惹得姝姝不快!”老太太雖乾瘦但吼起人來卻不輸村子裏的任何一個。
看着那唾沫星子亂飛,刁蠻尖酸的老苦瓜臉,黎寧寧心下厭惡,可偏偏說不出話來。
“奶!”屋子裏傳來嬌呵。
她聲音隨長相,甜甜的軟軟的,聲音大了不滿了,瞧着像是要哭似的。
老太太瞬間變了臉,“哎呦,奶的錯,奶的錯。”一邊好生哄着人一邊惡狠狠的盯着院子裏站的直闆闆的黎寧寧,壓低了嗓子,像是咬牙切齒般,“還在那乾站着幹什麼?活幹完了?好喫懶做的東西!成天擾的家裏不安生。”末了又啐了一口。
黎老三揮揮手,打斷了老太太,“行了行了,寧寧先回屋吧。”
黎寧寧低頭,長長的眼睫遮掩了眼底異樣。
屋外沒了動靜,樓糯又打了個哈欠,這具身子是真的有些弱。
黎老三倒是真的寵黎姝姝,只是這一家子都是反派,註定不能有好下場。
樓糯將目光移到了手邊的籃子,有劇情再次被解鎖。
紀哲的父親是個秀才,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但是可惜,年輕時受了科舉舞弊牽連,被拿去當了炮灰,還是黎老三給人揹回來的。
最後仕途止步不說身子骨也給打壞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黎老三和紀父,一個莽夫同一個窮秀才兩人倒是有了往來。更是在紀哲與黎姝姝沒有出生前兩家定下了娃娃親。
空間的系統冒頭,“那個...”
“嗯?”
“好像...出了點意外...”
樓糯挑眉,殷紅脣瓣挑起,來了興致,“什麼意外?”
“這個世界數據有些異常。”系統緊盯着樓糯,卻發現她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你猜到了?”
樓糯淡笑不語。
她這副模樣讓系統越發沒底,連忙辯解,“這不關我的事啊!”它的小命都攥在樓糯手裏呢,借它幾百個膽子也不敢搞小動作。
“那個男二好像是重生的。”
紀哲?這個樓糯倒是不知道,畢竟她還沒見着人。不過這個黎寧寧確實是有點問題。
“我覺得是天道搞的鬼。”系統猜不出其它的,想來想去只覺得樓糯身上的天道枷鎖有問題。只是樓糯那個世界天道多牛逼啊,都能干擾這個小世界。
這世界都快成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