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子疼的像是剛吞了紅碳,咽一口唾沫都能呲拉起白氣的那種。
她擡手想從旁邊的櫃子上拿放着的水杯,但是睡得太遠,有點夠不着,於是往旁邊挪了一下。
就在她再次伸手的時候,一隻大手先她一步將那個杯子拿起來。
嚴聿明嚐了一下杯子裏的水,有點涼,加了熱水溫度適中才扶起田盼,把水杯放到她的脣邊。
田盼身體還很虛弱,但是腦子現在很清醒。
在她昏倒的時候,她似乎聞到了嚴聿明身上獨有的味道,她以爲那是幻覺,沒想到真是他。
“你,你怎麼在這兒。”
一句話說出來,田盼才覺得自己的這個嗓子像個破鑼。
“別說話,先喝水。”
田盼想自己拿過水杯喝水,可是剛一動,就被嚴聿明有力的手臂箍住了。
“還逞強。”
這是一句責備的話,可田盼卻從中聽出了寵溺和無奈。
田盼沒力氣跟她較勁,況且,嚴聿明的霸道,她是領教過的,不白費那個力氣,揪着他的手,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還喝嗎?”
田盼搖頭。
嚴聿明側着身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櫃子上,然後又扶着田盼躺下。
病房是有三個牀位,但另外兩個卻是空的。
房間燈光很微弱,勉強能看清人的輪廓。
可田盼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嚴聿明嘴角的淤青。
“你嘴怎麼了?”
嚴聿明幫她墊枕頭,不以爲然地說:“磕了一下,沒什麼。”
田盼:“……”
這藉口也太敷衍了。
什麼樣的姿勢能恰好避開臉上其他部位,光磕嘴呢。
“餓不餓,我讓韓蕭去買點喫的。”
田盼搖了搖頭。
他們這兒只是個小縣城,不像S市,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飯店。
一般飯店十點以後就關門了,想喫也沒買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是嚴聿明那邊發出來的。
估計嚴聿明長這麼大都沒餓過肚子,更沒在別人面前餓的肚子咕咕叫。
嚴聿明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尷尬。
全靠這昏暗的燈光作掩護,纔不至於被田盼看出端倪。
“不餓就再睡會兒,我在旁邊守着,有什麼事兒叫我。”
他若無其事地說着,田盼也沒去詢問他是不是餓了。
“你幫我拿一下手機。”
“你現在需要休息,別看手機了。”
田盼看着他不說話,堅持的意思很明顯。
嚴聿明無奈,幫她把手機拿過來。
田盼給田蕾打通電話,問她在哪兒,知道她也跟着回城了,就讓她往醫院送點喫的。
田盼在昏迷的時候,田蕾和田力來過,醫生說她沒什麼大礙,就是最近累狠了,身體透支過度纔會昏迷。
嚴聿明介紹了自己,就讓他們回去了。
一個小時後,田蕾來了。
她拿了粥,還有幾樣小菜,又煮了一些速凍餃子。
嚴聿明小桌板撐起來,把飯菜一一擺在田盼面前。
田蕾對嚴聿明態度很好,“餃子和菜我都是給你準備的,盼盼剛醒來,喝點粥就行了,況且這餃子是蝦仁餡的,盼盼不喜歡喫海鮮類的東西。”
原來她不喜歡喫。
田盼攪動着碗裏的粥,低着頭小口小口喝。
田蕾見嚴聿明喫的斯文,一看就是養尊處的環境中長大的,開口說:“嚴總,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你喫完就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吧,我在這兒守着盼盼。”
“我來吧,你家裏不是還有小孩子麼。”
當初田蕾從醫院回家後問田盼她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田盼說是跟老闆預支的工資。
田蕾對田盼的話深信不疑,對她的老闆也心存感激,如今看見嚴聿明對田盼又這麼好,雖然覺得兩人的關係有點曖昧,但不影響她對嚴聿明的好感。
“孩子有她奶奶看着呢,我看你的那個朋友在外面的長椅上坐着都睡着了,你們這一路趕來也很辛苦,回去休息吧。”
嚴聿明看了一眼門口,對田蕾說:“這裏有空牀,我累了會在旁邊休息的,我不放心盼兒一個人在這兒。”
田盼被粥嗆了一下,咳嗽了起來。
嚴聿明連忙坐在她的身後幫她拍了幾下,又端了水過來,最後遞上了紙巾。
田蕾看一眼兩人,笑着說:“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
嚴聿明讓韓蕭送田蕾回去,然後去附近找家酒店休息。
“你應該跟韓蕭一起去酒店休息,這裏的牀你未必能睡得習慣。”
嚴聿明看着她蒼白憔悴的小臉,說:“只要你在身邊,睡木板我也習慣。”
田盼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靠着枕頭慢慢躺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奶奶怎麼樣了?”
嚴聿明:“暫時脫離了危險,還在昏迷。”
田盼微闔着眼眸,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淡淡的陰影,頭髮在白色的枕頭上鋪散着,有種病態的美。
嚴聿明嗓子發堵。
“盼兒……”
“嚴聿明……”
兩人同時開口。
田盼看向嚴聿明,等了兩秒,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才緩緩開口:“嚴聿明,你都看到了吧。我有一個歇斯底里的媽媽,一個吸血鬼一樣的舅媽,還有很多僞善的親戚,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跟你有很大的差距,一段不對等的愛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許久,嚴聿明開口:“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
“我在乎。我不想成爲像我媽媽那樣的人,成爲一個靠吸夫家的血存活的女人。”
“別說吸血,你想喫我的肉也可以。”
田盼扶額,看向嚴聿明:“我沒有跟你開晚笑,我說的是認真的。”
嚴聿明坐在牀邊,看着她的臉,“我也是認真的在跟你說,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問題。”
“你不懂,那不是小問題,那是可以拖垮一段婚姻,一個家的。”
田盼看着嚴聿明,眼睛裏的淚已經順着眼角流進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