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單綿家出來,裴頓問田盼:“嚴聿明怎麼沒陪你一起來?”
田盼半開玩笑:“我是那種事事處處都需要依靠男人的女人嗎?”
裴頓看了眼她的笑顏,搖頭:“不是,在很多方面你比男人還厲害。男人也沒幾個人敢從五層樓高的窗戶翻出來往隔壁跳。”
裴頓不是沒見過比田盼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沒見過比她聰明的女人。
但是漂亮又聰明,有時候還有點小壞卻不討人厭的女人,田盼是唯一一個進了他心的。
喜歡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一個舉動。
但是想要忘記一個人,可能得一輩子。
田盼本來以爲裴頓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她很自覺地坐進了副駕駛位後面的座位。
沒想到小石還在車上,她已經坐進了後面,再下去坐前面就顯得很刻意。
只能跟裴頓兩人各坐一邊。
上車之後她對小石說:“你找個離人民醫院最近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你去人民醫院幹什麼?”
裴頓看着她,視線似有若無地往她的肚子上瞟去。
田盼沒注意到裴頓的視線,她只想儘可能地避免跟裴頓視線相對。
“我找周加印。”
“你找他有事兒?”
田盼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地,就說:“我想找他了解一些我姐盧隨之前的事情。”
田盼不是最近才知道她姐盧隨跟周加印的關係,而且這次還專門過來找周加印,一定是牽涉很重要的事兒。
一旦牽涉到盧隨,裴頓擔心田盼在盧登科那裏受什麼委屈。
畢竟她是才被認回去的女兒,盧隨卻是在盧登科身邊長大的女兒。
裴頓對小石說:“先去人民人民醫院。”
小石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應了聲好。
身爲裴頓多年的助理,憑自己對老闆的瞭解,他覺得他們裴總很可憐,很委屈。
自己喜歡的女人嫁給了別人。
一次酒後亂性,對方就懷孕。
懷就懷吧,打不了花錢解決掉就行,偏偏這個女人還是田盼的表姐,而且她還隱瞞了好幾個月,現在想花錢解決都不行。
只能硬着頭皮娶了對方。
可他心裏真的就放下田盼了嗎?
未必。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這麼突然想起來打聽你姐姐的事兒了?”
田盼看了裴頓一眼。
拋開之前跟裴頓兜兜轉轉的關係,其實他是個很有想法的朋友,也許他能給提供不一樣的思路呢。
“前段時間我三叔我給挖了個坑,想讓我栽跟頭,我順着他給我挖的坑查到公司一些人利用職務之便,中飽私囊,謀取私利,證據我都已經拿到了,但是忽然有人給我爸寄了一封信,要讓我拿手裏的證據跟他交換一個祕密。隨着那封信寄來的還有我姐的一張照片,照片上顯示的拍攝時間就是一個星期之前。”
裴頓也被這個消息驚住了。
一個去世好幾年的人忽然出現,別說是親人,就是其他知情人驚訝之餘也難免心生希望。
田盼說:“當初我姐出事身邊只有他在,而且她最後見的人也是他,我想他可能是除了我爸爸之外最瞭解她的人,我是打算讓他幫我看看那張照片裏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姐。”
裴頓將身體朝田盼那邊轉了轉,手肘撐着大腿,對田盼說:“你的想法也沒錯,但是有一點,周加印這些年對你姐懷着思念愧疚,他的這些情緒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判斷。既然對方敢把這張照片給你寄過來,就料定你會找人辨別真僞。”
“按照我們的思維,肯定是找她最親近的人去分辨真僞,最親近的人,一個是你爸爸,另一個就是周加印。周加印要是知道你姐有可能還活着,會不會衝動之下做什麼事,他的參與會不會影響到你要做的事,這些都需要考慮。商場如戰場,商場也如棋場,你做的每一個決定,你走的每一步,都至少要考慮三步以後的事。”
裴頓的話讓田盼茅塞頓開。
她確實沒想這麼多。
而且她自己其實也受到了主觀情緒的影響。
只圍着那張照片裏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姐這個問題展開,並沒有跳出對方給她設的這個圈套從博弈者的思路去思考問題。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田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頓在笑:“看來以後遇到問題,還是應該多聽聽你的想法,你又教會了我一些東西。”
裴頓溫淡的眼神望着她,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知己。
“我的話能對你有幫助,榮幸之至。”
這樣也好,比起普通朋友,做她的良師益友也很不錯,很獨一無二。
裴頓剛纔那番話讓田盼將這件事重新梳理思考了一遍,然後修改了之前準備好的策略。
車子很快就到了人民醫院門口。
裴頓沒有下車,看着她進了住院大樓,才讓小石調轉車頭離開。
來之前田盼就跟周加印在微信上確認過,他今天上午沒手術,也沒其他的事兒她纔過來的。
來過好幾次,田盼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周加印的辦公室。
她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女孩子出來,那個女孩兒走的很着急,差點撞到田盼身上,哪怕低着頭也能看到她耳朵紅彤彤的。
一看這情形,十有八九是表白的女生。
那個女生大概是真的很緊張,出來的時候連門都忘了關。
田盼還在在打開的門上敲了一下。
周加印從電腦前擡頭衝她笑了笑:“門開着呢你還敲。”
“禮貌問題。”
田盼走進來,看見周加印桌子上放着一個瓷罐,罐子上貼了一個標籤,寫着月光白三個字。
田盼對茶有一定的瞭解,知道這是白茶的一種。
笑着說:“是剛纔那個姑娘送的吧?”
“嗯,那是我之前參加醫院組織的義診認識的一個病人家屬,說這是她爸爸讓她帶給我的自家特產。沒等我說話呢,放下東西就跑了。”
周加印說着從櫃子裏拿了水杯和茶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