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周加印推着輪椅走了進來,而輪椅上坐着盧登科。
他已經醒了過來。
如果之前跟田盼的對峙只是心慌,那現在看到盧登科出現,盧隨的心徹底涼了。
前兩天盧仲說周加印有急事走了。
田盼還在想周加印自詡對盧隨情根深種,也不知道發現了眼前這個盧隨跟他記憶裏那個盧隨的差距。
現在看見他推着盧登科出現,田盼的疑惑自動解開了。
相比周加印突然出現的驚訝,田盼的驚喜更多,他爸爸醒過來了,那就意味着他身體裏的毒已經解了吧。
“您怎麼就這麼離開了醫院呢,醫生都不阻攔的嗎?”
田盼嘴上責備着,眼底的欣喜卻藏也藏不住。
盧隨站在田盼身邊,臉色一片慘白。
她不敢去看盧登科,也再沒勇氣去跟田盼叫板,低着頭站在那裏。
盧登科慈愛的視線從田盼身上離開後就漸漸淡了下去,看向盧隨時神情已經歸於平淡。
或許是大病初癒,體力不支,或許是因爲那張跟盧隨一樣的臉,讓他不忍太過苛責嚴厲。
“丫頭,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的行爲舉止,言談話術都是模仿的誰?”
盧登科的問題已經將盧隨的身份公之於衆,她並不是真的盧隨。
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確定盧隨到底還活着沒活着。
這是一個父親的期盼。
盧隨緩緩擡頭看着盧登科,然後笑出聲:“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但是很可惜,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盧隨眼底有瘋狂的恨。
她恨盧登科,恨田盼,恨那個將她捧到雲端做別人的替代品的人,甚至有的時候她還會恨盧隨。
明明長着一樣的臉,可一個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大小姐,還有一個帥氣神情的男人在念着她,而她卻要在陰溝裏任人糟踐。
這個她喊了一段時間的爸爸對她的疼愛讓她貪婪地想要將自己變成真的盧隨,可是每當她想活成真的盧隨的時候,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就將她的美夢徹底擊碎。
而她自己也很清楚,在這個家裏她最糊弄不了的就是這個叫盧盼的女人。
果然,最後她還是敗在了她手裏。
盧隨笑着掃過會議室裏的衆人,他們是盧氏集團的高層領導,個個衣冠楚楚,誰又能知道這衣冠楚楚的背後又有怎樣骯髒的心思。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田盼身上。
“你也不過如此,利用你那張臉勾引的男人爲你賣命,如果我跟你易地而處,我一定會做的比你更好!你只是比我命好而已。”
田盼淡淡地說:“投胎也是一門技術,你沒本事還不省事,貪心不足蛇吞象,若你安安分分地做我姐的替身,興許我還不會這麼快就發現你是個冒牌貨。”
“姐姐!”
一道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讓盧隨眼底的戾氣化爲驚訝。
她覺得是自己幻聽了,可還是轉過了身。
看見門口站着的小姑娘,她現實震驚,隨後是不安和驚恐,然後迅速轉過了身。
小姑娘走到盧隨身邊扯着她的衣服,“姐姐,我好想你,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她,媽媽也很想你,想你想的都生病了。”
她咬着牙平復自己的情緒,幾秒後轉身,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冷冷地說:“我走的時候就跟你們說過,我不會再回去,他們再沒我這個女兒,你也沒有姐姐。”
小姑娘眨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慢慢鬆開了抓着她衣服的手:“媽媽病了,她天天唸叨的就想見你,她真的很想你。”
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頭也垂着,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
“黎櫻,你媽媽得的是絕症,沒多少日子了。”
看在那張跟盧隨相似的臉的份上,周加印忍不住出聲。
他不希望她因爲現在的執拗導致日後自己後悔。
黎櫻,還是她媽媽給她取的名字,因爲她出生在櫻花盛開的季節,而她家院子裏就有一顆櫻樹。
她都快忘了她叫黎櫻,而非盧隨了。
黎櫻擡眸看着周加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你怎麼發現我不是她的。”
她看過周加印和盧隨的故事,不止一次。
所以在面對周加印的時候,她差點忘了自己不是盧隨這個事實,她是真的很用心,也動了心。
周加印淡淡道:“我找了她很多年。”
只一句話,黎櫻就知道哪怕自己演的再好,都騙不了他。
黎櫻收回視線,沒看任何人,轉身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黎桃見她走了,小跑着跟了出去,邊跑邊喊着姐姐。
盧隨的身份被揭穿,之前一直主張讓盧隨代替田盼的馮康卻沒見慌亂,甚至還能假惺惺地跟盧登科寒暄幾句。
“盧伯伯,看到您醒過來,真是太好了,我就說您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家心知肚明。
盧登科看了馮康一眼,說:“你爸還比你真誠那麼一丁點兒。”
說完,也不看馮康是什麼表情,就對會議室的衆人說:“醫生只給了我兩個小時的假,我過來就是送這個的,你們繼續,我就先回醫院了。”
盧登科將一份股份轉讓合同放在了離自己位置最近的書桌上。
股份轉讓合同幾個字十分醒目。
不用看內容也知道是什麼。
秦鵬探身過去將那份合同拿過來翻開看了看,出言擠兌:“你對你家老二倒是大方啊,都轉出去了?”
盧登科瞥了秦鵬一眼:“你不也把自己名下的產業都交給你家老二打理嗎?”
“我那不是想着老二要做你家女婿,先得有個正經工作不是,要知道你早就偷偷定了別人做你女婿,我纔不冒那麼大的險,你就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幸虧我言而無信,剛纔我家盼盼被人欺負你都不幫他,這要是嫁到你們家還不得被欺負死。”
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懟。
周加印怕盧登科撐不住,趕忙站出來打圓場:“盧叔叔,我送您回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