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蘇冉一接觸到現實世界的空氣,渾身都有種要燒起來的感覺。
特別是呼吸道,非常的不舒服。
而這會兒還是晚上十一點左右。
感覺這天氣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類留了。
她環顧一週,發現江肆並未在臥室內。
實在熱得受不了,又不用出門,蘇冉就換上了一條吊帶連衣裙,然後又在脖子上繫上一條淺藍色的絲巾。
這才下樓去。
原本以爲家裏最多一個秦管家和一個張姨,可下來後才發現客廳裏竟然坐了很多人。
定睛一看,那不是蘇祁琛和蘇祁遇嗎?
還有一個看着四五十歲的男人。
當和那個男人對上視線時,蘇冉內心一陣悸動。
她的左手不自覺地攥緊一旁的樓梯扶手。
“喀嚓。”
直到實木樓梯扶手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蘇冉纔回過神來。
“那位就是江夫人吧?”
蘇瀾起頗爲侷促的站起身。
這位昔日叱吒商場,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財團總裁,在面對蘇冉的時候,卻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這一幕落到蘇冉眼裏,沒來由地覺得難受想哭。
難道他們當初真不是有意遺棄她的?
她也有真心想念疼愛她的家人?
“蘇伯父,她就是我的夫人。”
江肆也跟着站起身,只見他走到蘇冉面前,一手攬着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手,然後將人帶到蘇家人面前。
因爲有江肆的支撐,蘇冉才能挺直脊背來到蘇家人面前。
其實看到蘇家那雙胞胎兄弟的時候,蘇冉就已經確定自己是蘇家的孩子,因爲她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吊墜。
儘管吊墜裏的空間已經和蘇冉的識海融合在一起了,她仍舊戴着那個吊墜,從未取下來過。
如今她就穿着一件吊帶連衣裙,雖然脖子上繫着一條絲巾,但那吊墜仍舊隱隱約約地從心口露了出來。
蘇祁琛和蘇祁遇見狀,內心皆是一震,隨即眼角眉梢都充斥着狂喜之色。
江夫人果然就是他們的妹妹!
太好了,他們終於找到妹妹了!
殺千刀人販子,他們毀了多少家庭,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都是便宜了他們!
不過現在最重要,是他們的妹妹。
蘇瀾起在看到蘇冉佩戴的吊墜之時,高大的身軀突然猛地一晃。
他立馬伸出手,想要抱抱他的小女兒。
可剛剛向前伸出一點又猛地退回去,生怕嚇到蘇冉。
“我…你…”
蘇瀾起看着蘇冉,竟然漸漸紅了眼眶。
蘇冉這時只感覺呼吸一窒,鼻腔泛起的酸澀感怎麼壓也壓不住。
“冉冉,決定權在你。你只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所以不要害怕,隨心而爲就好。”
江肆握緊蘇冉的逐漸發涼的右手說道。
蘇冉連忙回頭看了江肆一眼。
他眼中的溫柔和寵溺讓她慌亂的心逐漸歸於平靜。
所以她這吞吞吐吐的算怎麼回事?
思及此處,蘇冉轉頭正視着蘇瀾起。
“我聽江先生說您丟過一個女兒是吧?那能否冒昧地問一下,是怎麼弄丟的呢?”
聽到蘇冉這麼問,蘇瀾起頓時一臉的受寵若驚。
可是當憶起往昔,他眉目間又是一片痛苦之色。
“當年,你…不,我家閨女五歲十一個月的時候,她媽媽去接她放學,可還沒走出學校多遠,就讓兩個人販子硬生生地把我閨女從她手裏搶走了。”
“孩子媽媽當時就拼命地追,那可那些人販子顯然是團伙作案,還開了一輛麪包車。”
“人哪裏追得上車?我夫人趕緊給我打電話又報警,可是依舊沒找到人。”
“我夫人自從丟失閨女後,終日以淚洗面,鬱鬱寡歡,多次險些自殺身亡。她非常愧疚自責,覺得是自己沒看好孩子,所以才被人搶走…”
“這麼些年來,我們一直沒放棄尋找我的寶貝女兒。可是都沒找到。因爲當初搶走孩子的人販子們都死了,他們的車摔下了懸崖,可我的女兒卻始終沒有音訊。”
“江…不,小姑娘,你…你知道我的閨女在哪嗎?”
問到這,蘇瀾起實在忍不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蘇冉心口的吊墜,泣不成聲道。
“不…不…你就是我的閨女啊。那個吊墜,你們兄妹三人一人一塊,合起來就是一整塊的翡翠玉石。”
“當初我把它一分爲三,每個吊墜上的字都是我刻上去的,都是我製作出來的。我斷然不會認錯。小姑娘,你就是我蘇瀾起的閨女啊!”
原來如此。
她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她父母因爲弄丟了她,這些年也非常痛苦。
蘇冉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然後取下脖子上的吊墜。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吊墜上的‘蘇’字,然後往蘇瀾起面前一遞。
“是這個吊墜嗎?”
“是…是的。”
蘇瀾起顫抖地伸手接過那個吊墜,但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後便擡頭看着蘇冉。
其實不用這個吊墜,他也能認出自己的女兒。
那個原本只存在記憶裏的糯米糰子,那個總是騎着他脖子的小乖乖,幾乎就是等比例的放大後出現在他面前。
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我…我的名字叫蘇冉。姓蘇是因爲這個吊墜上面的‘蘇’字,而冉是太陽冉冉升起…的…的意思…預示着朝氣蓬勃,永遠…永遠向陽而生…”
蘇冉說到最後,後來猶如被一塊巨石堵住一般,兩行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江肆適時地放開蘇冉,然後朝激動不已眼含熱淚的蘇瀾起遞了一個眼神。
蘇瀾起立馬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閨女…”
蘇冉看着蘇瀾起期盼又害怕的眼神,何嘗又不是她的心情呢?
她忍不住朝前邁出一步。
蘇瀾起立馬欣慰地笑了。
“閨女,我不奢望你現在就能認我們。我們只要看着你好好的,就都夠了。”
有這一步,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