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的靈位供奉在衆多排位中,毫不起眼。
一位俊朗陽光的年輕書生跪在靈位前,神情哀傷,眼中滿是化不開的內疚。
正是宋應星。
兩年多前,宋應星來南疆考察學習,因爲一時大意受到妖孽襲擊,深受重創。
垂死之際,他偶遇外出打獵的方老爺。
方老爺心善,豪氣雲天,得知了宋應星的遭遇,不僅將他帶回了家裏,更是花費重金救他性命。宋應星在方家足足養了半年才康復過來,也和方老爺結下了不解之緣。
宋應星癡迷農業,手工業。
牡丹鎮的牡丹培養技術獨樹一幟,名動關內關外。
方老爺雖是方家家主,但在牡丹培養的技術上卻是經驗豐富,有獨門手法。因爲愛好相同,宋應星又是難得的天才,兩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
宋應星爲了報答方老爺的恩情,也爲了研究牡丹鎮的農業發展,留在了方家。
這一呆,就是兩年多。
半個月前方老爺遇害,宋應星發現了方老爺的冤魂,從而得知了事情的部分真相。
也因此,引發了這一系列的慘案。
宋應星跪在冰涼的地面上,口中哼着方老爺生前最愛的小曲,回憶着兩人兩年多的點點滴滴,淚水不由順着眼角滑落。
地面雖冷,淚水滾燙。
人心可怖,人心可敬。
良久,宋應星站起身來,向着方老爺的靈位躬身拜了三拜,歉意道:“抱歉。”
說完,他毅然轉身離開了祠堂。
翌日凌晨,方家現任家主方文被發現死在靜修室,因爲服用丹藥過量導致走火入魔經脈盡斷。
人們雖然惋惜,卻也並未感覺有問題。
丹藥雖好,但若是不注意服用的劑量,出現事故是常有的事情。
早在一年前,方文就因爲服用丹藥出了問題。
只是這一次沒有上一次幸運罷了。
雖然也有人感到疑惑,牡丹鎮剛剛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方文怎麼會急着修行。但這種小事很快就沒有人關注了,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誰是方家下一任家主。
牡丹鎮最近惡事頻出,方文雖然有一幼子,但方家長老經過商議,一致決定這時候應該由有能力的人接任家主之位。
最終由方文的三弟接任了家主之位。
方家的事情,劉賢早已經看到,但並不關心。
滾滾紅塵,人心如煉獄,人心如淨土。有方文這等豬狗不如之輩,亦有宋應星這等肝膽報恩之人。
人心不得深究,也無需深究。
回去的旅途格外順利。
白素素剛剛在前院的演武場落下,公孫鸞就來到了演武場,似是等候已久。
“主人。”
公孫鸞柔和的目光落在劉賢身上,聲音柔糯。
“嗯。”
劉賢摸了摸公孫鸞的小腦袋,微笑着應了一聲。
“(__)(-.-)(~O~)……(-.-)~”
“本王去睡覺了。”
白素素化作人形,瞥了眼在劉賢的撫摸着眯着眼睛,好似貓咪般的公孫鸞,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蠢貨真當自己是寵物呀。
哼,本王不一樣,本王永不屈服。
就算這混蛋控制得了本王的身體,但永遠別想控制本王的心。
白素素昂首挺胸,從公孫鸞身上找到了自信。
她伸了個懶腰,向着後院走去。
渾然沒有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
“你也去睡吧。”
劉賢看都沒有看白素素,享受了擼大貓的快樂後,微笑着叮囑道:“女孩子不保證充足的睡眠可是會變醜的。”
“嗯~~吾,吾想要和公子一起睡。”
公孫鸞應了一聲,不好意思地低着腦袋,一金一銀的眸子閃爍着緊張與慌亂,芊芊素手緊緊捏着衣角,以蚊蠅般地聲音說道:“沒有公子在,吾睡不着。”
“哈哈哈,好,一起睡。”
劉賢雙眼微眯,笑着將公孫鸞抱了起來,向着臥室走去。
自從公孫鸞跟着他以後,每晚都會睡在他的身邊,但即便如此還是偶爾會出現噩夢纏身的情況,說出一些驚悚的夢話。
吾不想死。
饒了我。
甚至在夢中淚流滿面。
若是離開他,情況則更加嚴重。
幾乎瑟瑟發抖,面無人色。
劉賢曾試圖探查公孫鸞的過往,但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斷。以他的修爲雖然有把握打破阻斷,但卻不敢保證在打破阻斷的同時保證公孫鸞的安全。因爲那股力量與公孫鸞幾乎融爲一體,靈魂,肉身,命運,幾乎不分彼此。
那股力量很強!
非常強大!
或許正是聖人之力!
正如聖人可以感知到劉賢,劉賢同樣可以感知到聖人們的存在。
他隱隱感覺公孫鸞身上的禁錮,正是來自天道教神皇!
當世四大聖人之一!
只是公孫鸞與神皇究竟是什麼關係,公孫鸞沒有說,劉賢也懶得問。
管他是誰,敢動爺的人,弄死你丫的。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道理需要講!
深夜,道門一片寂靜,只剩下風兒呼嘯穿堂過室的嗚嗚聲。
劉賢摟着公孫鸞睡得很香,公孫鸞捲縮在劉賢懷中,睡得也很香。
白素素只穿着單薄的小衣,毫無形象地呈大字躺在牀上,嘴裏咬着乾淨柔軟的被褥,不知做着什麼美夢,不時發出淫蕩的笑聲。
嘿嘿,嘿嘿之聲,在房間內好似幽魂的吟唱。
只是劉賢雖然睡着了,卻有很多人因爲他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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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
“他竟然在山城建了一個門派?”
關雲籙站在書桌旁,垂着腦袋凝視書桌。任由明亮的燈光從屋頂揮灑,將他的面龐映照得光影斑駁,更加深邃。
他想不明白。
如果劉賢是傳說中的那位,爲什麼要在山城建立門派。
就算劉賢不是傳說中的那位,也是堂堂聖人至尊,爲什麼要在山城建立門派。
山城雖然繁華喧鬧,但也僅僅是相對南疆而言。
在大夏,在天道教,甚至在北方長生天的疆域,山城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