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瓔珞愣神之後,脣角含笑:“仿若打情罵俏的小女兒。”
“不過我更好奇趙仙子爲何說道門掌教是個笨蛋。”
“合德妹妹人在關外,對道門,對道門掌教的瞭解遠勝我們,或許有我們不知道的小祕密也說不定哩。”
馮小憐言語中滿是調侃,以及淡淡的不屑。
她每次看到趙合德這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就厭煩不已。
趙合德平靜以對,神情雖然並無變化,但眼眸深處卻是不由閃過淡淡的懊悔。
剛剛的話,不過是一時氣話,亂了心神。
但話已出口,卻是沒有反悔的機會。
面對兩人的追問,趙合德短暫地沉默後,姿態優雅地端坐那裏,平靜說道。
“以一己之力做改天換日之事,難道不是笨蛋。”
“以一己之力對天下權貴宣戰,難道不是笨蛋。”
“以一己之力對千年禮教宣戰,難道不是笨蛋。”
三個反問,讓趙瓔珞與馮小憐一時無語。
從這些方面看,確實難以反駁。
“此言差矣。”
劉賢笑盈盈地放下手中的茶盞,坐直了身體。
他一開口,就引得衆人紛紛看去,無不是面露好奇,想要聽聽他有什麼高見。
唯有趙合德,清冷的容顏脣角微翹,似笑非笑。
她也想聽聽,劉賢有什麼想法。
劉賢略微停頓,不徐不疾地說道:“若天下人所不爲,便不能爲。當年院主開闢禮教,可是爲天下先。當年神皇創造神庭,可是爲天下先。當年長生天建立薩滿教,可是爲天下先。當年天帝一統天下,創建大夏天朝,可是爲天下先。不正是因爲他們敢爲天下先,纔能有如今的成就。”
“前人可以爲,道門掌教爲何不可爲?合德以爲,如何?”
劉賢笑呵呵地看着趙合德漂亮的臉蛋,心情頗爲不錯。
至於自誇。
還不許人說實話嘛。
趙合德脣角微翹,無奈地笑了笑。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人如此無賴。
哪裏有人會這麼厚的臉皮自誇。
“咯咯,這位公子說得極好。院主無名當年敢爲天下先,神皇、長生天、天帝敢爲天下先,爲何道門掌教不能爲天下先。”
趙瓔珞眼眸微亮,看向劉賢的目光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神采。
這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妙,公子此言,讓人信服。”
馮小憐媚眼如絲,差點笑出聲來。
她望着無奈的趙合德,又看向笑盈盈的劉賢,感覺格外地有趣。
很高興。
就喜歡看趙合德姐妹喫癟。
“如此說來,倒也是這般情況。”
趙構短暫地沉默後,笑了起來:“禮教創建於四千多年前,當時諸神消失不久,天下混亂無比,子屠父,父殺子。君殺臣,臣弒君。綱常倫理不爲天下強者認可,武力掠奪爲天下人追捧。”
“院主以大智慧,大毅力,大決心,立下禮法,創建禮教,最終形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有序的綱常倫理。也因此獲得天下衆生的讚譽,最終在四千年前成爲人間第一尊聖人。”
“大夏天朝崛起於兩千多年前,終結了神州數千年的混亂,讓天下歸於一統。這是千古未有的盛世,也是千古未有的局面。兩千年前的古人斷然不敢想象,有朝一日神州會歸於一家。”
“如今天下安定已久,情況又有不同。道門的出現,或許也是天命。”
“早一分成魔,晚一分庸碌。”
趙構引經據典,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哦,趙公子爲何說早一分成魔,晚一分庸碌?”
“此言何意?”
馮小憐聽着趙構的評價,暗暗頷首,表示贊同。
但凡聖人,哪個不是敢爲天下先?
道門掌教要是沒有這樣的勇氣與毅力,焉能成聖?
但聽到最後,馮小憐還是不免有些困惑。
“馮仙子可曾關注天下局勢?”
趙構並未直言,而是反問了一句。
他說着,又看向了劉賢,趙合德,頗有考校的意思。
馮小憐斟酌道:“有所關注,但所知不多。”
她並非客氣,而是因爲崛起時間太短,接觸真正的頂流時間更短。
對天下局勢的變化,馮小憐有所瞭解,有所關注,但只是表面的變化,更深層次的東西不甚明白。
她能走到今日,就是因爲謙遜好學。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她絕不會不懂裝懂。
“趙仙子可有了解?”
趙構轉而看向趙合德,詢問道。
“略懂。”
趙合德沉吟道:“天下局勢看似繁花似錦,但暗流洶涌,早已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
“各路諸侯在地方漸漸做大,已經形成了國中之國。而隨着大夏天朝戰事平息,普通修行者失去了出人頭地的機會,不能報效朝廷,只能在地方與諸侯爲奴,進一步加強了地方的力量。”
“若是將大夏天朝比作參天大樹,天帝便是這株大樹的主幹,各大諸侯國則是大樹的樹枝。如今主杆漸弱,樹枝不斷變強,長此以往必出問題。”
“數百年來,天朝各地的起義與暴亂與日俱增,尤其是最近百年時間,各地的暴亂數量遠超以往三百年。這正說明各地的矛盾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無法壓制。”
“長此以往,天下必然再次大亂,分崩離析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趙構雙眼泛着光澤,滿是讚賞之色。
趙合德的回答,遠比他想象的更好。
雖然依舊不夠全面,卻也說到了點子上。
當今天下,諸侯王族,世家大族,名門大教爲了壟斷資源,無不在有意無意地打壓普通修士,掠奪小世家成長的資源。
底層與上層的矛盾一觸即發,已經到了幾乎無可挽回的地步。
很多人以爲天帝瘋了,竟然支持道門,背棄禮教,實乃自掘墳墓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