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賈琮,就有一大攤子的事兒等着他忙活。
首先是各個鋪子裏的掌櫃們一大早的前來拜見,魏書回話時說:
“那些個掌櫃老爺們,大冷的天兒,腦門子上都冒着汗呢!還給爺帶來了不少的禮,跟着的小幺兒們擡着都喫力的很呢!”
賈琮自顧自的用飯,讓那些‘老爺們’在外邊好好等着吧!
有了昨天的下馬威,不用想他都知道,這些掌櫃們這麼急急的過來是爲了什麼,肯定是要爲自己剖白一番,然後再借口補上以前貪墨的銀子,以期他的寬恕等等。
賈琮現在最關心的是甄家的消息,還真沒耐心聽這些人嘰歪,再說了,有了昨晚那麼大的一筆‘收穫’,現在他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哪裏還能看上幾個掌櫃們手裏的那兒點銀子。
飯畢,賈琮剛淨完手,阿達腳步匆匆的進來了,連禮都沒行,就附到賈琮耳邊說道:
“爺,今兒一大早,四處城門口就被封了,只許進不許出,還派了重兵把守,從以前值守的差役那裏得知,命令是王太守直接下達的,四經天的時候,所有城門守衛很突然的就被換了下來,他們也很是驚訝,去打問了原因,那些值守的兵將們卻俱是閉口不言,所以原因就無從得知了。”
賈琮聽完怔了怔,他都把鑰匙還回去了,甄家的反應怎麼還是這麼快?這甄應嘉不會每天都要清點一遍庫銀吧?
賈琮心虛的喝了口茶,安撫了下自己急速跳動的小心臟。
然後打發阿達帶着七房的兒郎們繼續去探聽消息,他這才向着前院走去,那幾個掌櫃的也晾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見見他們了。
十幾個掌櫃的是以南華銀樓的朱掌櫃爲首,衆人給賈琮見禮後,就一一落座,朱掌櫃面見賈琮時,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眼神中的衡量之意,都要溢於言表了,賈琮一擡眼,看了個分明。
賈琮見他這樣的裝模作樣,心中嗤笑了一聲。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跟他玩什麼聊齋呢?
賈琮沒有任何跟他們寒暄的意思,立刻衝魏書點頭示意了一下,魏書就端着一個托盤走上前來,托盤裏放的是他吩咐王信按他的要求做好的統計冊子,每個鋪子一本,以十年爲期做的收支統計。
各個掌櫃們看到被遞到手上的冊子很是迷惑,直到翻看了五六頁後,才依稀明白點這冊子上的內容跟鋪子裏的賬冊子有關。
賈琮心裏惦記別的事情,不想跟這些掌櫃們虛與委蛇,便開口道:
“行了!都別在那翻了!打開最後一頁,這是根據同類型店鋪的收益得來的平均數,不論你們以後如何經營,交上來的都不得少於這個數,做不到的大門就在那邊,補齊往年的缺額就可以走了。”
聽到賈琮這般乾脆的要求,衆掌櫃都有點傻眼,這府裏的主子不是應該訓斥幾句,然後再好好安撫他們一番,做足了恩威並施的態度,他們再表表忠心纔是嗎?
這怎麼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啊?
衆位掌櫃齊齊的看向了朱掌櫃,希望朱掌櫃能爲他們聲張幾句,朱掌櫃也沒讓衆人失望,開口說道:
“三爺,您還年幼,許是不知道這行商的艱難,鋪子裏的收益與田畝的收成是一個道理,從來沒有定例一說,您提出的這個要求,是否能再思量思量?”
“朱掌櫃,我沒有開口計較你們這麼多年的貪墨,還能讓你們繼續做掌櫃,已是給足了你們臉面,你們若是不想要這個臉面,就得麻煩你們去知府衙門做客一趟了。
你們也別打量我年歲小,就覺得我好糊弄,不是拿了實據,我也不會跟你們扯這些個閒篇兒了。
就拿銀樓來說,金銀作價向來平穩,金銀匠的師傅們都是簽了死契的老人了,損耗上更是微乎其微,這樣的鋪子都敢報虧損,你們這是打量我們老爺不識數嗎?”
朱掌櫃沒想到這位琮三爺還真知道些他們的底細,擦擦頭上的汗說道:
“三爺,不是您這般論的,若是營生這般好做,哪裏還有經營不善一說呢?咱們南華銀樓本來也是客似雲來,可自打對面同樣開了一家銀樓後,咱們鋪子裏就每況愈下了...”
賈琮看着這幫子不識擡舉的,皺眉怒道:
“朱掌櫃!不把你的臉皮子揭了,你是不死心是吧?還敢跟我提對面的銀樓,打量我不知道那是你幫你的小舅爺開的?還敢打着我們賈府的旗號行事?”
朱掌櫃一聽這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說話,其他幾個掌櫃更是噤若寒蟬。
賈琮見他們不說話,重新問道:
“最後問你們一次,走?還是留?”
衆掌櫃們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決定留下來,畢竟賈琮提出的定額並沒有超出正常收入太多,他們若是好好經營,還是能留些好處的。
賈琮知道他們的決定後,便衝魏書吩咐道:
“去!讓各個掌櫃們簽字畫押!”
等這些掌櫃們簽完保證書後,賈琮就讓魏書送他們出去了。
剛處理完鋪子裏的事兒,王信就腳步匆匆的進來了,遞給賈琮一個帖子,說是史家的回帖。
賈琮翻開一看,卻是史家六房大老爺言說,史家近日有喜事要辦,來不及爲賈琮接風洗塵,請他見諒,還特特邀請他後日到史家做客,順便參加他們六房嫡幼孫的婚宴。
賈琮好奇道:
“史家這般大的喜事,之前怎麼沒聽說?”
王信回道:
“這六房的大老爺膝下有五子,幼子今年剛滿十三還未成丁,這親事上又不大體面,所以史家並未大肆操辦,各家都未接到帖子。”
“不體面?是女方過於不堪?”
“那倒也不是,只是女方的門第有些過於低了,是商戶!爺您也知道,史家兒郎多,能得個體面差事的卻很少,家計艱難也在所難免。
這次與商戶人家聯姻,應該也是出於家計考慮,聽說史家的聘禮只堪堪湊出了二十五臺,而女方的嫁妝卻足有九十九臺,單嫁妝銀就有五萬兩...”
賈琮聽了也是唏噓不已,史家竟然已經沒落到了這般地步?這親事跟賣兒子有啥區別?再想想赦老爹給自己定的親事,賈琮的臉瞬間就黑了!
不過史家這樣結親也挺好,沒有死要面子的去撐那些虛面子,反而務實的很,這樣一來,史家雖面上不大好看,卻是實實在在的落了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