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寧靜的夢裏田園 >第二章 (一)詭計
    第二章暗流

    一、詭計

    村委會辦公室裏,董大田緊鎖雙眉,揹着手來回走動着,他正在爲修水庫派民工的事兒犯愁。

    董大田自從進了村的領導班子,雖然跟書記穆慶林經常磕磕碰碰,但是在一個鍋裏喫飯哪有勺子不碰鍋沿兒的?可那也是爲了工作啊!把沙崗村搞得雖然不是很好,還沒有脫貧,但每年也都有點兒起色。沒想到書記穆慶林得了重病,身體難支,鎮領導讓他這個村委會主任暫時負起責任來。董大田有些犯愁,因爲自從當幹部以來就沒有主管過大事兒,有了大事兒有書記頂着,用不着他過多操心。他是動手多,用心少。沒有了書記就不行了,全村的大事兒他得抓,小事兒也得管,他感到張飛繡花,力不從心了。

    村裏翻修學校的工作剛開始,正是用人的時候,鎮裏要他抽調十名男壯勞力去縣城西邊修水庫,而且一去就是兩三個月,現在許多年輕人到城裏打工掙錢去了,留在村裏的年輕人沒多少。修水庫是力氣活兒,老的、弱的幹不了,都得選壯勞力,壯勞力一走,憑着一些老的老小的小,學校還咋繼續修?再說了,土地都承包到戶了,現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有多少人願意去修水庫哩?初次遇到這種作難事的董大田咋不頭痛哩!他翻來覆去的考慮着,心裏真是油煎火燎的。他眉皺着,眼瞪着,把手裏早已捏碎的菸捲往地下一丟,抓起電話給鎮裏打電話,佔線。他沒好氣的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王文思帶着笑臉進來了,董大田擡頭瞅了他一眼沒有吱聲。他從董大田的表情上,真情也就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笑眯眯地問:“咋啦,又遇上作難的事兒了?”邊說邊坐在了椅子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支菸遞給了董大田。

    董大田接過煙沒有點,放在了桌子上,心煩地說:“你看這事兒,都趕在一堆兒了,學校還沒修完,鎮裏又要抽人去修水庫。你也知道,村裏許多年輕人都到城裏打工去了,全村扒拉過來扒拉過去就哪麼幾個有數的人,那裏還抽得出人啊!真是越渴越加鹽。”

    王文思從兜裏掏出小黑煙嘴用嘴吹了吹插上菸捲,一副爲難的表情說:“修水庫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工的事兒,起碼也得一個冬天。咱學校翻修又不能半路停工,這事兒趕在一塊兒是夠頭疼的。”說完,斜眼瞟了董大田一眼,接着又嘆了口氣低下了頭,顯得真的在替董大田作難。

    董大田聽了王文思這些話心裏更加煩亂,雙眉皺着沉思了一會兒,右拳猛擊了一下桌子,順手又抓起了電話。

    王文思也跟着站了起來,問:“給誰打電話?”

    “還能給誰,鎮裏唄。”

    “爲啥事兒?”

    “要求修水庫少去人。”

    王文思伸手把電話按住了。

    董大田雙目怒視着王文思:“你咋給按了?”

    王文思微微一笑,說:“我說你是個遇事兒不冷靜的人你還不愛聽,你打電話能頂啥用?難道鎮裏會答應你減人?”

    “咱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事兒,老的不中用,女的去人家不要,壯男勞力又湊不夠,不要求少去人有啥法子?”

    “再點對一下嘛。”

    “再點對也變不出幾個壯勞力來啊!”

    王文思又一次從兜裏掏出煙,重新給董大田遞了過去:“抽一支吧,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董大田瞅了瞅王文思那安然的表情,接過了煙,王文思緊接着“啪”的一聲,打着了打火機,給大田把煙點着。然後又把自個的煙吸了一口,把濃濃的煙霧從嘴裏吐出來,說:“我看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董大田瞪大了眼睛:“咋的?”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麼,你想想,修水庫是誰提出來的?縣委。咱村修水庫的人員名額是誰確定的?鎮黨委。我還聽說,這項工程是縣裏確定的重點工程,縣委趙書記親自抓,水利局譚局長親自掛帥指揮。對這樣的工作可不能像自由市場上的小販一樣討價還價,這可是對上級指示的態度問題呀!”王文思說到這,瞟了董大田一眼,見他瞪着眼,認真聽着他的高論。吸了一口煙繼續發表他那“高明”的遠見,“你再想想,像這樣事關大局的事情,鎮領導能答應你的要求嗎?現在全鎮各村,哪個村不缺壯勞力?像咱村這種情況太普遍了。鎮領導不但不會同意你減人,反而會認爲你對上級的指示貫徹不堅決,沒有全局觀念,政治覺悟不高,工作能力差,不但不會同意你的要求,還會受到批評,這不是貓舔狗鼻子自找沒趣嘛!”

    董大田聽到這兒倒吸了一口冷氣,聽王文思這麼一說,他真有些擔心了。他品着王文思的話,覺得雖然不會像他說的那麼嚴重,但也覺得有一些道理。對上級佈置下來的工作拉開了鋸,起碼顯得自個沒水平怕困難吧?批評沒有全局觀念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他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抽菸走心思的王文思,心想:還是有文化的人看問題全面透徹啊!不由得對王文思產生了一種敬意。他自從當上了副書記,對工作還是熱心的,多聽聽他的話有好處,於是說:“我文化水平低,工作辦法少,往後你可真得多幫着我點兒啊!”

    王文思把頭一揚:“看你這話說的,把村裏搞好也有我這副書記的一份責任呀!”

    董大田問:“往水庫工地派人的事兒,依你看咋辦合適?”

    “咱們不但要派人去,而且還要選好的。”

    “可咱眼下……”

    “挖一挖潛力嘛。”

    “再挖也不好湊夠人數啊!”

    “不是又來了一員干將嘛!”

    “你是說民強?”

    王文思笑眯眯地吸着煙沒有吱聲。

    董大田把手一搖,說:“這不合適。儘管人家曾向我提出要去,可咱得考慮他剛到家,讓人家去不合適。”

    “正因爲剛到家,去才最合適。”

    “爲啥?”

    王文思向前探了探身子,做出一副很有遠見而又考慮十分成熟的樣子說:“你想想,到外面修水庫是個力氣活,派誰去?能不能願去?是個很傷腦筋的事兒。人家不願去,你還得費口舌說好話,熱臉舔人家的冷屁股還不知道人家放個啥屁,倔你幾句說些難聽的話你也得聽着。民強剛到家就去了別人還能說啥?對工作是一個很大的推動啊!”

    董大田猶豫不決。

    王文思接着說:“不要猶豫了。解放軍向來就有連續作戰的好傳統。再說,人家民強是軍隊幹部,覺悟比咱們高。人家回來一不圖名二不圖利,放着公安局這麼好的工作不去,非要留在農村圖個啥?還不是圖把咱們村的工作搞上去?那會兒我到他家去,人家啥話也沒說,第一句話就是要工作。我說農村工作艱苦,你猜人家說啥?爲了建設新農村,再苦再累心裏甜。你瞧瞧,人家說的多好,思想境界多高,當時我感動的都要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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