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寧靜的夢裏田園 >第三章 考 驗 (十五)謊 言
    十五、謊言

    馬車在公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王文思像打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坐在車轅上,心裏在翻江倒海:車上的白麪一點兒沒收原數拉回。這麪粉拉到哪兒去呢?退回糧食加工廠,可人家肯定不收啊!拉出來的屎怎麼能夠再坐回去哩。拉回村裏可又咋說哩?一想這倒好辦,就說水庫上根本不需要麪粉,是李民強假傳聖旨,水庫上根本不缺糧食。可現在車上的數量也不夠數啊,唉,不該貪便宜,把那兩袋子麪粉便宜地賣給了飯館,那飯館老闆肯定不退給,誰佔了便宜肯撒手?他又想起在縣城工作的楊二家大小子,在飯館裏和朋友喫飯見我從車上卸麪粉。拴住驢嘴馬嘴栓不住人嘴,這事兒一旦捅出去也夠我喝一壺的。唉,真是不走運喝涼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腳後跟。要不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麪粉全賣掉,就說李民強收下了。不行,工地上又不是他李民強一個人,一個巴掌難捂衆人嘴,民工們一回來都說送來的麪粉沒有收,查出來那就更麻煩啦!唉,認倒黴吧,不能爲了蠅頭小利毀了大事。王文思把馬車趕進糧食加工廠,又買了兩袋麪粉裝在了車上,雖然貴買賤賣賠了錢,但心裏也算稍微踏實了一點兒。然後,他再次把馬車趕進了縣木器加工廠,敲響了廠供銷科的門。

    “穆科長,忙着哪?”

    “不忙不忙,王書記快坐。”一個四方臉,小眼睛,胖乎乎,個子不高的人站起來說。他就是木材廠供銷科科長,張蘭翠的丈夫穆長生。

    穆長生拿起暖水瓶給王文思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說,“喝杯茶暖和暖和,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王文思接過茶杯說:“麪粉人家不收又拉回來了。”

    穆長生隔着玻璃窗戶往外瞅了瞅院子裏車上的麪粉,回過頭問:“咋回事兒?”

    “人家不缺糧食,收下面粉怕影響不好。”

    “那他幹嘛捎信要白麪哩?”穆長生不解的問。

    “是啊,我也不明白是咋回事兒。”

    “這不是折騰人嘛。”說着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煙,打開遞給王文思一支。

    王文思接過煙點着,抽了一口,說:“老弟,這樣一來上午咱們商量的那事兒就辦不成了。”

    “爲啥?”

    王文思壓低聲音說:“你想想,麪粉沒有送出去,就得退還給村民,村裏也就不需要用錢買麥子了,自然那樹也就伐不成了。”

    穆長生遺憾地搖着頭說:“唉,快到手的鴨子又飛了。你還得設法再搞點兒呀!”

    “自從上次咱們伐樹以後,村裏成立了護林隊,夜裏輪流巡邏,連那些臭妮子們也上陣了,難啊。”

    “你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

    “我有啥辦法?只能以後等機會了。”

    “你要是村裏的一把手這事兒就好辦了。”接着又問,“我聽說穆慶林身體垮了幹不成了,是不是該你走馬上任啊?”

    “這還不好說。”

    “有困難?”

    “不容易,別人也在想着這把椅子哩。”

    “別人想也沒用,誰都知道朝裏有人好做官,讓你在縣裏當官的親戚給鎮裏頭頭打個招呼事情不就辦了嘛,官大一級壓死人。”

    “天高皇帝遠,縣官不如現管,恐怕鞭長莫及。”

    “這麼說董大田要當這個書記嘍?”

    “大田不過是個炮筒子沒啥心機,說白嘍就是老黃牛的肚子草包一個。我在鎮裏也側面打聽過了,有當一把手的可能,沒想到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擋住了我的去路。”

    “誰呀?”

    “李民強啊,他不是當了幾年兵又回來了嘛!”

    “我看你過慮了,當幾年兵回來就可以當書記呀,那當兵回來的多了,都不是照樣種地當農民!”

    “他是軍官不是普通士兵,而且還在部隊裏立過功。政府把他安排到了縣公安局他都不去,非要在農村搞新農村建設。這不,縣裏修水庫他還積極要求參加,當了排長,鎮裏領導對他很器重。”

    穆長生一搖頭說:“器重也不會讓他當一把手,還有個對村裏情況的熟悉過程,村民們也不一定都買他的賬,別灰心,你還是有希望的。”

    “我也想了,李民強當一把手的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有民主選舉這一關啊。”

    穆長生把頭一搖說:“這有啥難的。‘捨得’是啥意思?‘捨得’就是有舍纔有得,只要你肯下點兒本錢,破費點兒錢拉拉選票,還會有啥問題?”

    “我擔心人家不收。”

    “怎麼不收?誰見錢不眼開呀。錢是啥?錢就是帶肉的骨頭,收錢的人就是條狗,哪個狗見骨頭不啃呀!只要他啃了,就認準了扔骨頭的人,只要你一擺手那狗就會乖乖地跟你過來了,那才準哩。”

    “呵呵,你說的還挺形象。”

    “就是這麼個理兒。只要你錢用到位了,在有你的親戚在上邊說話,當上一把手就不成問題。”

    王文思臉上露出了笑容:“託你的吉言。”

    “到時候你得請我喝喜酒。”

    “沒問題。”

    王文思從木器廠出來跨上馬車上路了,他在馬屁股上拍了兩下,馬小步快跑起來。他坐在車轅上心裏又開始折騰了:沒想到李小寶這個兔崽子,這麼快就被李民強收買了。上套的猴子由人耍,他在水庫上乾的是那樣的歡實,還一口一個民強哥的叫着,我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費了。最可怕的還是李民強,他是鐵打的咋的,遇到這麼多事兒硬是沒趴下,而且越幹越歡實,在來的民工中威信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都向他靠的更近了,領導對他更信任了。難道我就擔雪填井白費勁啦?咳,本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小子油鹽不進。看來把他擠走的可能性不大了。哼!不怕百事不利,就怕灰心喪氣,我決不能半途而廢。李民強你等着吧,好戲還在後頭哩!

    王文思趕着馬車回到村委會大院裏時天已經擦黑了,董大田趕忙從屋裏迎出來,他往馬車上一看愣住了:“咋又拉回來了?”

    王文思神情低沉地說:“人家不收可不就拉回來了唄。”

    “咋回事兒?”

    王文思沒好氣地把鞭子往馬車上一扔,不耐煩地說:“啥咋回事,不需要!”

    董大田被鬧糊塗了,是他來信要的咋又說不需要拉回來哩。難道我看錯信了?理解錯了信的意思,他趕忙跑進辦公室拉開抽屜找信,沒有。他想起來了:“文思,你把信擱那兒啦?”

    “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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