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棚裏,公孫瑾在張雅娜的指導下錄完了歌,擰開水瓶咕咚灌下了半瓶。
“發揮得很好,和之前相比,又有了很多進步。”
張雅娜在一旁看着,很是滿意。
師晴全程聽着公孫瑾錄歌,微笑着一言不發。
爲了之後的演唱會,她也有特意地練歌,確保演唱會的發揮正常。
作爲歌手,要對自己臺下的歌迷負責,這是師晴常說的一句話。
歌迷花了錢買票,特意來看自己的演唱會,師晴覺得不能讓他們失望。
所以每一場演出,她都會做好十足的準備,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他們的掌聲。
“接下來我也要練歌了,小瑾可以幫我指導一下。”
師晴俏皮地眨了眨眼,很有少女感。
“我哪裏敢指導晴姨呢?”
“不不不,我這次要在演唱會上唱你的歌,所以需要你指導啊。”
師晴不禁莞爾,打開《千千闋歌》的伴奏。
她的聲音很有“故事感”,將這首歌也演繹得很好。
除了離別時那股平淡的憂傷,還有一絲成熟女人的性感和滄桑。
像是看過了世間萬般風景,折了一朵野花,在夕陽下歸去的旅客。
公孫瑾安靜地聽着,全程沒有出聲。
“感覺怎麼樣?”
師晴唱完之後,有些期待地看向公孫瑾。
“很好啊!不過,我突然想到,可以在詞上做一些改動。”
公孫瑾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一隻鋼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張雅娜湊過去看了看,只見他寫下了幾個方正的鋼筆字。
“夕陽之歌。”
她頓時來了興致,仔細揣摩起來。
師晴見狀,也有些好奇,走過來看着公孫瑾正在寫的詞。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
“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
看上去的第一眼,師晴就覺得很有意境。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和這首歌想要表達的,是同樣的感情。
師晴看着歌詞,在心裏默讀了兩遍,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來回看了兩遍這些歌詞的韻腳,發現《千千闋歌》的曲子用在這些歌詞上也格外合適。
“同曲不同詞麼?”
她不禁有些好奇。
《千千闋歌》的歌詞已經寫得很美了,再換一首,不見得會更好。
“漫長路,驟覺光陰退減。”
“歡欣總短暫未再返,哪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
師晴看到這裏的時候,輕輕哼唱起來。
一邊唱,一邊細細回味。
像是一個經過大風大浪,閱盡了世間百態和輝煌後,有感而發。
原來自己想要的幸福,只是想做個普通人,平安順遂。
師晴釋然地笑了,她當初退出歌壇時的心情,不也是這樣嗎?
一路走來什麼都見過了,風光無限。
忙得焦頭爛額,連午後躺在沙發上喝一杯茶,看看喜歡的書都成了一種奢侈。
直到一個平凡的週末,夢夢牽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
至於現在,她想要復出,多少也有些不甘寂寞的意思。
尤其是在聽到公孫瑾的歌聲後,她想再一次站在舞臺上的心,就變得更堅定了。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伴我走過患難。”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一天想到歸去但已晚。”
師晴悠悠地唱着,聯想到了自己過去的過去。
是有很多人挽着她的臂彎,陪伴她走過患難。
雖然她或他,都已經不在了。
經過了很多坎坷,想到歸去但爲時已晚。
這不正是人生麼?
“小瑾,這首詞,我很喜歡。是特意送給晴姨的嗎?”
師晴溫婉地笑着,撩了撩耳鬢的頭髮。
一顰一笑之間,都是閱歷。
“是啊,總覺得很適合晴姨。”
公孫瑾笑着點頭。
梅豔芳的《夕陽之歌》,和陳慧嫺《千千闋歌》一樣,都是根據近藤的原曲翻唱的。
“千夕之爭”時至今日都有衆多非議。
但不可否認,這兩首歌都是很好的。
公孫瑾更偏愛《千千闋歌》一些,但《夕陽之歌》更適合師晴這樣有很多故事的女人。
“我家小瑾,真是貼心呢。”
師晴反覆看了兩遍歌詞,淺淺唱了幾句,然後從身後抱住了公孫瑾,很親暱地將胳膊繞在他脖頸上。
她拿出手機,對着相機鏡頭嘟着嘴,俏皮地眨眼。
公孫瑾很配合地跟着微笑。
師晴作爲長輩,但和孩子相處起來都沒什麼距離感。
彷彿不管經歷多少事,她永遠都是一個少女。
這倒也不是幼稚,而是她的心態,永遠都像年輕人那般充滿活力,沒有暮氣。
“距離我監督你唱新歌,已經過去好久了吧?”
張雅娜也有些感慨。
“是啊,有十多年了。”
師晴看着手中的歌詞,眼裏流轉着晶瑩的光輝。
“沒想到,我還有再發新歌的一天。”
“開始吧,我的要求可沒變。希望。希望你這些年沒有生疏。”
張雅娜正襟危坐,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好!”
師晴幹勁滿滿,調理了下氣息,然後用低沉的嗓音哼唱起來。
她在音樂上極具天賦,只是看了一遍這首歌的詞,就知道該用怎樣的唱腔去演繹。
低沉的嗓音很有故事的厚重感,伴隨着絲絲無奈。
和公孫瑾記憶中梅豔芳演唱的《夕陽之歌》一樣。
梅豔芳其實是煙嗓,聲音介於女低音和女中音之間,有砂紙一樣的質感。
她屬於典型的人如其聲,開口沙啞,不似王菲空靈,也不似陳慧嫺那般清亮。
偏中性,豪放中帶一點溫婉,柔弱中帶一絲剛強,有江湖氣息。
上了年紀,有一定閱歷的人尤其喜歡她的嗓音。
不愛這種音色的人,自然會更喜歡《千千闋歌》,因爲陳慧嫺的聲音更純淨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