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神父這次誦咒的過程,雖然僅僅只是一次試探。
他的心中,早就已有了並不能靠着這麼點兒粗淺手段,就解決了胡修士身上問題的覺悟。
可即便如此,胡修士所念誦的異咒,也是教會祕傳的強力驅魔法咒之一,對吸血鬼這種邪物,有着不小的剋制之能。
如今,吳神父唸誦的咒語卻在胡修士身上沒能生出任何的反應來。
這隻能說明,害死了胡修士,給胡修士身上種下了吸血鬼血毒的魔物,絕不是什麼尋常的小角色。
想到這裏,胡修士不禁眯了下眼。
隨即,便轉過頭,招呼着兩名修士,讓他們拿起早就備好的一包青鹽,把鹽粒均勻的,繞着胡修士的屍體圍上一圈。
如此,加上綁在胡修士屍體上的麻繩以及那十二根已經燃了小半的蠟燭,就算是往胡修士的屍體邊設下了三道保險。
能夠保證後續的施法過程,可以安安穩穩的進行下去。
而在這個過程裏,又喊來另外兩名修士,讓他們各持一瓶聖水,隨侍在自己身旁。
待會兒,將由他們兩人,負責將手裏的聖水,悉數都灑到胡修士的屍體上去。
“開始吧!”
看了眼俱都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模樣的衆修士們,吳神父抿了抿嘴。
隨即,便在擡手往自己胸口畫了個十字後,將掌心處捧着的《聖經》翻開,等翻到特定的某一頁時,才停下了自己手裏翻書的動作。
“我主聖父,你爲拯救人類,用水制定了偉大的聖事,求你俯聽我們的祈禱,將你的祝福傾注在此聖水之上……”
吳神父此時的神態肅穆至極。
而他身旁,衆修士們的模樣,也和吳神父好似是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他們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要吳神父口中的言語有了停歇,衆人便會在這個空當裏,一齊高聲呼喚,自口中喊出“求聖父垂憐”一類的祝禱詞。
也許,上帝真的聽到了吳神父等人的求告。
就在某一個瞬間,屋裏燃着的蠟燭的火光,猛然變得明亮了許多。
被吳神父身邊兩名修士捧在掌心的聖水瓶中,似乎也在這一刻過後,添了比之先前更多的神聖氣息。
——這正是上帝賜福的體現!
吳神父見狀,面上不禁帶出些許喜色。
暗暗鬆了口氣的他,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就下了命令,讓兩名修士上前,一起將瓶中聖水,灑滿胡修士的全身上下。
得了上帝的賜福,使聖水的威能更甚。
聖水落於胡修士身上的同一時間,他的屍體,就好似活過來一樣猛然睜開了雙眼。
他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一雙透着血色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嗜血與瘋狂的神色。
又因着聖水灑在身上,使得胡修士屍體上沾了聖水的地方,就好似受到了強酸腐蝕,發出了陣陣“嘶嘶”的動靜。
所以,很快,胡修士的眼睛裏,就又添了更多痛苦的神情。
“吼——”
再猛烈掙扎的同時,胡修士嘴裏開始有了意義不明的嘶吼聲。
更讓他們每個人的後背處,都沒來由的,布上了一層濃烈的寒意。
吳神父忍不住朝着兩名修士大聲催促了起來,“動作快些!”
聖水似乎是有些用處的。
吳神父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期待着眼前邪異被解決的那一刻到來。
畢竟,按理來說,被經過了如此處理的聖水灑到,無論何種的邪魔惡神,都應當會在瞬間就被驅逐消滅纔對。
然而,讓吳神父他們倍感意外的是,即便等兩瓶聖水全都灑了乾淨,胡修士屍體上的異狀,也沒能被解除掉。
反而因着由聖水帶來的疼痛,使得胡修士掙扎的更加劇烈起來,綁在身上的麻繩,已經在這短短片刻時間裏,被崩斷了一大半。
眼瞧着,就要徹底從麻繩的捆縛下掙脫出來。
見此景象,已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吳神父,半點都不敢大意。
他再次翻動手上《聖經》,隨後深吸口氣,在調動起全身靈力的同時,用極爲特殊的腔調,高聲誦唱起來。
“我主,請拯救你的僕人,能脫免惡魔的羅網,把他藏身在你的翼蔭下,以你堅固的盾牌保護他的魂靈!”
吳神父手持《聖經》,一邊繞着已經即將徹底復生,變爲吸血鬼的胡修士轉圈,一邊在口中誦唸不停。
直到某個瞬間,吳神父忽然就在胡修士的腦袋上方,停下了腳步。
吳神父俯視下去,與躺在桌板上,正在奮力掙扎的胡修士,對上了眼。
目中的悲傷與不忍只一閃而過,隨即,就化作了濃濃的堅定之色。
卻見吳神父低喝一聲,忽而就將手中《聖經》合起。
然後,雙手捧起這本厚重無比的《聖經》,將之重重的砸在了胡修士的腦門位置。
“來自地獄的吸血邪魔!”
“我以聖靈、聖父、聖子的名義,命令你離開!以教會的信德和祈禱,命令你離開!以主和耶穌基督的十字聖號,命令你離開!”
緊盯着眼前的胡修士,吳神父怒目圓睜,接連三聲大喝,帶出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勢。
吳神父使出教會祕傳的驅魔手段,在喊話同時,將自身多年修行所得的全數靈力,都好不吝惜的,以掌中《聖經》爲媒介,打在了胡修士的屍體上。
再有身後一衆修士們的齊聲誦告,使得這小小的一間停屍房內,立時就被濃烈的聖潔氣息所填充。
除去沒有用出那件聖十字架以外,已經使出了畢生全部能爲的老神父,隨着滿身靈力被消耗一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萎靡了下來。
若不是身後的兩名修士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吳神父怕是要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但吳神父卻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樣。
他只死死盯住了面前桌板上,早已掙脫了麻繩的捆縛,卻因着自己提早佈下的其他手段,沒法兒從桌板上逃離的胡修士。
正在純白聖光的籠罩下,不住的在那裏做着掙扎。
就好像是,一條正在等待死亡的,缺氧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