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蜜戴着一次性黑色口罩，坐在沙發上抽血，冷眸注視着穿刺針扎進血管，殷紅的血漿流進儲血袋。
霍衍半跪在裴蜜身側，骨節分明的長指動作很輕，他薄脣緊抿，忍着心臟處絲絲縷縷的悶疼，超額抽了600ml的血。
穿刺針從血管裏拔出的一瞬間，幾滴血珠噴濺，染紅了霍衍白皙的手指，他慌忙用棉籤輕按在針眼處，溫柔道歉。
“對不起，拔針有些重。”
裴蜜伸手按住棉籤。“沒事，麻煩你了霍院士。”
霍衍站起身，抽了一張消毒溼紙巾擦手，將血袋放進冷凍儲存箱裏保存，拆開兩支葡萄糖口服液，遞給裴蜜。
“頭暈嗎？”
他問。
距離上次超額抽血不過才半月，損失的紅細胞，損傷的造血系統還沒恢復，就又大量抽血，縱使是鐵人也喫不消。
“不暈。”裴蜜扔了手中染血的棉籤，接過葡萄糖。
兩人目光短暫對視。
她冰冷如霜。
他深邃複雜。
在裴蜜擡手去拉口罩時，霍衍配合的轉過身去。
裴蜜不願露臉，他尊重。
葡萄糖喝完後，裴蜜拉上口罩，站起身。“有創可貼嗎？”
“有。”
霍衍沒多問，拉開小推車的抽屜，拿出一盒創可貼遞給裴蜜。
裴蜜道了句謝，將創可貼裝進包裏。“再會，霍院士。”
“等等。”霍衍喊住了裴蜜，欲言又止，擔憂的勸說噎在了喉嚨裏。
過度抽血的危害，他已經科普了很多遍，裴蜜聽不進去，甚至反感厭煩，他制止不了。
也沒資格制止。
他欠她人情。
“你剛抽完血，要注意休息，少熬夜，平常多喫一些紅棗，牛奶，紫薯，核桃之類的補血食物，照顧好自己。”
他能說的只有這些。
裴蜜淡淡嗯了一聲，快步走出了採血室。
直到裴蜜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霍衍鏡片後的溫潤眼眸，才流露出深深的心疼和無力感。
他陷入了某種情感的撕扯漩渦裏。
既希望見到裴蜜，又害怕見到裴蜜。
一相見，便意味着抽血傷害。
．
凌晨兩點四十分，一輛黑色超跑，飆車駛停在星耀傳媒大廈前。
正睏倦打盹的保安，被刺耳的剎車聲震醒。
人驟然精神抖擻，拿起電動警棍，跑出了保安室。
“誰！？”
外面除了停得整齊的車輛，空無一人。
保安正疑惑，低喃着見鬼了時，一股淡淡的幽香混合着薄荷煙的味道飄過，總裁專用電梯關合，樓層數字上升跳躍。
“叮——！”
電梯門開，直達頂樓，已經熄燈的一整層辦公區域漆黑空曠。
裴蜜手裏亮着的手機是唯一的光。
亮着的屏幕是微信聊天頁面，是沈醉宴的微信，停留在裴蜜視頻被拒絕，他回覆忙字，裴蜜語音電話被拒絕，他回覆忙字。
哪裏是忙，分明是在刻意疏遠她。
裴蜜用鐵絲三兩下撬開了辦公室的鎖，輕車熟路走到隔間休息室，她給池旭打過電話，確定沈醉宴沒回莊園。
休息室的門沒鎖。
裴蜜輕輕推開門，微弱的光線從屋內透出來，她脫掉高跟鞋，光着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