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暖北 >第十三章 害怕
    鐵皮屋簡陋,周南川一個大男人住着習慣了,可佟言住不了。

    他買了空調一天二十四小時開着,洗澡間門一關挨着鐵皮那處的牆不怎麼擋風,她每次洗澡出來冷得發抖。

    沒幾天人就病了,孕婦沒辦法吃藥,醫生讓多喝熱水,喝了一天沒見好,中途送來的飯菜她也沒喫幾口,整個人病懨懨的有氣無力。

    園裏裏幫工的飯菜讓專門的廚子在外面搭竈弄的,這種大鍋飯談不上好喫,她自然喫不慣,縣裏條件一般,買不到什麼好東西合她的口味。

    周南川心煩,這一天光顧着罵人了,誰都不敢惹他。

    半下午他去了搭的小竈邊,揉了面給她做芥菜餃子,親自弄菜剁肉,和餡,端到佟言面前,她果然吃了幾口。

    “合不合口味?”

    “嗯。”

    “喜歡就多喫點。”

    感冒了也不嘔吐了,就是身上沒勁,周南川轉頭拿了熱水壺,將一個茶包放進她保溫杯裏。

    “你在做什麼?”

    “裏面是中藥,治感冒的,劉姐說她兒媳婦懷孕感冒喫這個好了,給你試試。”

    佟言吃了十個,不多,周南川把保溫杯遞給她,看她喝了大半,給她蓋上被子,“你缺什麼,我等會要去縣裏。”

    頹廢了兩個來月,除了肚子裏揣了一個,什麼都沒改變。

    周南川脾氣差,但自打那事兒過了後對她態度好了些,與其鬧下去給自己惹不痛快,倒不如認命把日子過下去。

    周南川站在牀邊,等她的回答,心裏忐忑,就跟等着被判刑似的。

    她原是閉上眼睛的,這會兒動了動睫毛,“周南川……”

    從鐵皮屋出來的時候,男人有些不在狀態,下板梯險些踩滑了。

    她躺在牀上看他那一眼的時,他呼吸一緊,就是那樣的眼神,給了男人莫大的征服欲。

    她喊他時脫口而出,軟綿綿的,自然不做作,一字一句是他的名字。

    他沒覺得自己名字取得多好,可由她念出來竟然那麼好聽。

    她說――周南川,我想畫畫。

    下午周南川沒在園子裏,幾個女人一邊幹活一邊說閒話,聊開了。

    “南川命苦,前一個沒成,現在攤上這麼個要求多又不好生養,那架勢,我都替他擔心了……”

    “那可不?都敢動刀子,她才嫁過來多久,時間一長更不得了。”

    梁蓮花嘟嘟着嘴,“你們別這麼說,嫂子雖然對川哥不好,但她肚子裏有孩子。”

    “蓮花,要我說你性格好,你跟南川就配。”

    “哎呀,你們說什麼,川哥那麼好的人,我哪裏配得上她?”

    周海洋從邊上路過,聽了這話沒吱聲,點了根菸去搬東西,還好那事兒兜住了,否則夠她們說幾個月了。

    佟言睡到晚上,牀邊擺着素描本和2b籤筆,她摸着封面的硬紙嘆氣。

    喝了中藥包感冒明顯好些,佟言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坐在牀上,肚子有點餓,微信上好介個朋友發了問候的消息,她無視,扔在一邊。

    比起這些電子設備,她更喜歡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可這紙張糙了,鉛筆也是用卷筆刀卷的,無從下手。

    次日太陽很好,佟言睡醒後聽到外面熱鬧,穿上衣服出門。

    好幾天關在屋裏沒見日頭,這一出來所有人都往她那邊看。

    “南川媳婦來了。”

    “嘖嘖……病好了?”

    周晨和周海洋背上扛着新樹苗,路過的時候回頭一看,兩人交換了眼神,佟言尷尬。

    “喂……”

    周晨歲數小,看上去不超過十八,停下了腳步,“嫂子,你有事兒?”

    正兒八經問句,不帶半點感情。

    周海洋扛着樹苗走了,聽都懶得聽。

    “周南川呢?”

    “那邊。”指了指一個方向。

    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佟言擡頭看天,藍白色的天,色彩搭配協調,自然又壯觀,樹枝遮住了部分視線,視線在往下移是茂盛的樹兜,穿上了防寒的“衣服。”

    祖國西北,廣袤無垠,黃土沙地,勞動人民,呼嘯的北風肆意橫流。

    佟言長得白淨,脖勁修長,黑色毛衣侃侃到頸部,襯得她皮膚又白又細,她長得就跟本地人不大一樣,個子不高,整體纖弱修長。

    佟言走了一圈沒找到人,林子又大又遠,每走一步腳底便沾了溼潤的黃土,越走越厚。

    不遠處幾個女人湊在一起給蘋果裝箱,太陽底眯着眼有說有笑,“我能做點什麼嗎?”

    在不做點事,她就發黴了。

    梁蓮花撈着一幾個大籃子,“呀嫂子,你起來啦?”

    “出來曬曬太陽。”

    梁蓮花趕緊給她搬了個凳子,“嫂子,你坐吧,大着肚子的人,別光站着。”

    “我幫你們做點事吧。”

    “那怎麼行呀,你可是老闆娘,你坐在這看就是我們的福氣了,你哪能動手幫我們做事?”梁蓮花笑吟吟的遞了個話梅給她。

    佟言搖頭沒接,“我閒着也是閒着,把蘋果裝進去是嗎,我跟你們一起裝。”

    劉姐微微眯眼,露出了門牙,想說什麼又沒說。

    “這哪行啊嫂子,川哥是老闆,你是老闆娘,你看你又有身子的人了,川哥知道了要說我們。”

    “是啊,你……”

    佟言見不遠處有個空板凳,搬過來和她們一起坐着,學着她們的樣子把沙地的蘋果套上套子裝箱,“是這樣嗎?”

    “是,是啊。”

    有佟言在這,之前無所不談的氣氛剎那間安靜了下來,“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啊,剛纔啊……”

    劉姐揉了揉鼻子,“縣裏死人了。”

    “什麼死人?”

    “劉姐,你別嚇着嫂子了。”

    劉姐低着頭,“那,那我不說了,怕嚇到你。”

    “沒事兒,你說吧,縣裏怎麼了?”

    劉姐停下手裏的事,“不知道怎麼回事,死了個女大學生,可慘了,肚子開了裏面全是土……”

    “兇手找到了嗎?”

    梁蓮花打岔,看佟言的血管在太陽下清晰可見,笑笑,“嫂子,你怎麼不問問是不是自殺的?”

    “一聽就不是自殺。”哪個自殺的會往自己肚子裏埋土。

    梁蓮花低着頭猶豫了幾秒鐘,“是被人先尖後殺,估計是得罪了什麼人了……我聽說那……”

    剛纔怕嚇着她的人,此刻開始長篇大論,佟言耐心的聽着,覺得怪滲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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