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累得不行,但還是將孩子抱在懷裏,查出來只是普通的感冒,沒什麼大礙,讓周南川去泡藥。
男人撕開藥包,泡好拿了勺子過去。
喂一口,孩子嘗着不對勁立刻又吐出來,吐得衣服領子都溼了,佟言拿紙已經來不及了,完全沒準備。
周南川拿了紙巾墊上,讓佟言將人仰起來喝。
還是一樣的,到了嘴裏立刻又吐出來,吐得到處都是。
周南川有點失了耐心,“言言,給我吧。”
佟言手痠得不行,將孩子遞給他,周南川將孩子的頭固定在手肘,讓他不再動,將兩隻手也禁錮住,讓孩子後仰,一勺子藥下去,孩子正要吐出來,他捏着孩子的臉,迫使他將嘴裏的藥嚥下去。
動作一氣呵成,孩子哇哇大哭,掙扎着,佟言有點不忍心,但周南川確實將藥灌下去了,目的達到了。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剛來西北的時候,也是處處不配合,病了不肯吃藥,他也是這麼給她灌下去的。
“周南川……”
“你別說話,你越說他越哭得厲害。”
泡好的藥剩下最後一點,他直接讓孩子的嘴挨着碗沿,一滴不剩。
孩子哭得渾身是汗,眼睛也是紅的,佟言想去抱,周南川沒讓她抱,“休息吧,睡一覺,交給我。”
孩子喫完藥還在哭,哭着哭着就不哭了,兩隻小眼睛看着周南川,昏昏欲睡。
男人走了幾步路,“那兩個警察怎麼回事?”
“小栩在酒店一直哭,我抱他出來他也一直哭,酒店的前臺以爲我不是他的媽媽,所以讓大門的保安攔住我,還報了警。”
“怎麼把你送回來的?”
“我怕耽誤小栩的病情,給澤哥哥打了電話。”
周南川在她邊上坐下,“孫文澤?”
“對。”
周南川打心裏不願意她去動用佟家那邊的關係,但事出緊急孩子病了,能理解。
“爸怎麼樣了?”
“還在恢復期,在觀察。”
佟言點頭,“我明天想帶着小栩回海城,既然這邊沒什麼問題,爸手術也還算成功,我想回海城處理我爺爺的事。”
周有成手術第二天肖紅就給她打電話了,當時她看着周有成情況不好,一家人情緒都很低落,當時沒說回去的話。
但是幾天過去了,估計這種狀態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她不能不考慮爺爺那邊的情況。
周南川點頭,“我送你去機場,但小栩要留在西北,我爸這幾天迷迷糊糊都在念叨他,好點了想看到孩子。”
“周南川,我爺爺也很喜歡小栩……”
雖說生孩子的時候沒怎麼看,但自打她上次回海城讓肖紅帶了幾天,有事沒事就去佟經國眼前轉,佟經國經常抱,抱着抱着也有感情了。
所謂隔代親,佟家只有她一個女兒,她的孩子也是佟家的孫子。
她這幾天人沒回去,佟家豪也打了電話過來問,說佟經國想孩子。
男人沒說話,佟言低着頭,小聲道,“周南川,你爸做手術我答應了先回來,我爺爺那邊我也耽誤了好幾天了,他的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我覺得,這算是讓步了。”
周南川提出帶着孩子回來,她也答應了。
鄧紅梅和周雪琪讓她回西北一家團聚陪着周有成做手術,她也答應了。
眼下佟經國那邊手術時間沒定下來,她不得不分一點心思給自己親爺爺。
“周南川,我明天回海城,我要帶小栩回去的。”
“我勸我爺爺做手術,手術時間定下來之前以及手術後的前期階段,我要帶着小栩在海城。”
“那是多久?”
他擡頭看她,語氣平靜,卻讓人聽出幾分不爽的意味。
“我不知道。”
“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還是你打算長期留在海城,接受佟副市長的推薦去市美術館?”
“周南川!”
佟言咬了咬脣,“你什麼意思啊?”
“言言,你爺爺那邊有你爸媽,他們……”
“可那是我爺爺!”
佟言知道周南川和佟經國不對付,她也一直在盡力調和,但兩家的淵源就是從佟經國和周老爺子那一代開始的,這種矛盾她一時半會兒調和不了。
“周南川,我要回海城,小栩我也要帶走,我請你像我理解你那樣理解我。”
“知道我爺爺怎麼死的嗎?”
他抱着孩子,問這話的時候一臉冷漠,“我看到我爸現在的樣子,想到我爺爺死的那年,你爺爺有錢作的不願意動手術,我爺爺沒錢治病,他本來可以治好……”
說到這,聲音有點啞,拳頭緊握,“言言,你可以回去,但我不希望我兒子去給他盡孝。”
結婚這麼久,他們沒有這麼直面的面對過那一代的矛盾。
也就是剛開始結婚她鬧着要走的時候,周南川拿這些事威脅過她,這都多久了,再聽到他嘴裏說出這些,有些陌生。
佟言看着他,“既然這麼在乎,爲什麼又要讓我生下小栩?”
男人抱着孩子,有點答不上來。
他喜歡她十年,通過強硬手段讓她成了他的人,讓她懷上孩子,本意就是要一輩子將她留在身邊。
他愛她,卻又不太希望她和佟家走得那麼近……
可她是佟家養出來的女兒,這層關係脫不開,當週家和佟家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顧全大局會先顧着周家,可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佟家在她心裏纔是第一位。
肖紅無所不用其極,想要他們產生隔閡,甚至還想以工作的名義讓佟言留在海城。
她嘴上拒絕,但心裏想留,他看得出來。
既想讓她隨心所欲,又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他以爲很簡單,但放在現在來看,真的很難。
“周南川,你說話。”
“言言,小栩必須要留在西北,他是西北男人。”
“你講不講道理啊。”
“我爸想見他,你知道我爸多喜歡小栩。”
“可我爺爺也喜歡,我爸媽也喜歡。”
他抵了抵腮幫子,知道自己沒道理,但無法妥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