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芹菜？”
“這是芹菜，周叔叔。”
周南川蹙眉，“這叫香菜……”
佟言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香菜，“是嗎？”
來不及再出去買了，周南川就着香菜將就了一下，但好在味道還不錯……
講真的，他不太能理解，佟言回國後帶着孩子單獨出來住，究竟是怎麼讓生活繼續下去的。
小栩長這麼大確實不容易。
做了條紅燒魚，一盤糖醋排骨，一個土豆絲，炒了個豌豆尖，番茄蛋湯……
小栩真心愛喫糖醋排骨，那一盤都是被他喫完的，他用手啃，嘴上還沾着醬汁。
佟言就吃了一小塊，伺候孩子喫，給他擦了擦嘴巴。
小栩又去弄土豆絲，但他夾不起來，勺子也不方便，佟言給他夾了幾筷子，他見她都在照顧孩子，怕她喫不好，“我來吧，你喫。”
他將凳子搬到孩子邊上，夾了幾筷子，有點不耐煩，直接倒了半盤土豆絲到他碗裏。
佟言：……
“喫吧，還有半盤。”
小栩不但不生氣，還挺開心的，一邊喫一邊笑。
飯後佟言主動洗碗，周南川有點不忍心，將抹布從她手裏搶過來。
他做事很快，雖然現在懶了，很多事不願意親力親爲，可一旦幹起活來沒得說。
切個菜也是，一根根土豆絲均勻得很，又快又標準，就跟機器打出來的一樣。
小栩喫多了，往牀上一趟，佟言去給他洗了草莓，滿滿的一盤，孩子一邊看汪汪隊一邊喫草莓，兩口一個。
“周南川，你喝杯水吧。”
她倒了杯水去廚房裏，男人正在洗碗，“不用。”
人走後，廚房安靜下來，他低頭洗碗，好多年了，只有做夢纔敢想一家三口可以坐在一起喫飯。
今天這一天過得，簡直絕了。
就在這時，周南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佟言正要喊他，看到了亮起來的壁紙。
女人的背影，手裏拿着一根正在燃燒着的仙女棒。
她腦子一片空白，這是誰啊？看背影有些認不出來，但又有些似曾相識。
“你在看什麼？”
男人已經摘了圍裙出來了，佟言收回目光，反應過來了。
她到西北的第一年，被他騙上牀後第二天，周晨抱了幾隻流浪貓來找她，屋裏的人在一起喝酒過年，她跟周晨在外面玩仙女棒。
他跟她說，“去吧，不要跑得太遠……”
周南川將手機放回口袋裏，“用習慣了，一直沒換，嫌麻煩。”
“哈哈……”小栩看着電視，突然笑起來。
這一笑讓兩人都有點難堪。
他笑了後，突然間又不笑了，過了一會兒又傻笑起來。
周南川忍不了，“時間到了，把電視關上。”
他乖乖的去把電視關了，佟言些沒適應過來，“我讓他去關電視的時候他沒有這麼聽話。”
“不聽話就打。”
小栩看了他一眼，蹲在茶几邊上咬草莓，一副小老弟的樣子。
走前跟她說，“我到家後把明天見面的地址發你。”
佟言點頭，“謝謝。”
“謝過了。”
陪他一天，就算是謝過了。
佟言細想，自己這一天過得還挺不錯的，她都多久沒有休息了，看了風景，有喫有喝，說是兩清了，但總覺得欠他的更多了呢。
晚上躺在牀上，小栩沒來由的，竟然提起了孫文澤，“媽媽，孫叔叔還會來嗎？”
“他回家了，應該不會來了，孫叔叔也有自己的生活，就像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一樣。”
“那媽媽跟孫叔叔會睡在一個房間裏面嗎？”
佟言抱着他，“我跟孫叔叔只是朋友，朋友是不可以睡在一個房間的。”
想到這竟然有些心酸，孫文澤這些年來從沒碰過她，他其實有很多機會。
小栩抱着他，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那媽媽你要找個警察，我跟同學們說了我爸爸是警察，要是你找不到他們會笑我的。”
可憐的周南川，連個大學文憑都沒有，要讓他去當警察？
但是佟言並沒有注意到，小栩只說讓她找個爸爸，沒再問親生爸爸在哪裏，也不再吵着要去墓地了。
周南川回去的時候，鄧紅梅還沒睡，周雪琪也陪着她，沒忙工作的事。
“哥，你回來了。”
“我的話你不當回事？”
“什麼？”
“我連開除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
周雪琪臉刷的一下白了，“我等會兒跟你解釋。”
楊暘手裏有她的把柄，她怕到時候引起誤會，沒辦法直接跟他說。
周南川沒過多糾結，在客廳坐下，鄧紅梅也關掉了電視，“南川，你……你吃了沒？”
“喫過了，在家閒着無聊，讓雪琪帶你去茶莊看看？”
“不去了吧，我就不去了，年紀大了，不想動了。”
自打遇到了林風月，她這幾天家門都沒踏出去過，想回西北也不敢回去。
“林師傅跟你認識，打電話到我這邊，想跟你敘敘舊，我安排到明天中午，到時候過來接你。”
鄧紅梅的臉色比周雪琪剛纔好不到哪裏去，她看了看周雪琪，又看着周南川，搖頭，“我，我就不去了，人家是有文化的人，又那麼能幹，在一起沒話說。”
“她很想見你，特意找到我這裏，不能不給她個面子。”
“南川……”
“那就去見一見，以後你要是嫌麻煩我就不答應了。”
鄧紅梅無話可說，但彎曲的手指明顯的輕顫了一下，“媽，你放心吧，我是你兒子，我就是的底氣，在她們面前不用那麼緊張，你們是平等的。”
鄧紅梅嚇得快哭了，周南川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周雪琪不明所以，她總覺得最近周南川和鄧紅梅之間談話讓她覺得怪異，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大問題，但……給人的感覺不太對。
“媽，你怎麼了？”
鄧紅梅將眼淚憋回去了，“沒，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