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栩喫飯,都是保姆或者肖紅拿着一個碗跟着他追着喂的。
佟言跟小栩天天都在一起,自然察覺不到孩子的進步。
到了飛機上,小栩玩了一會兒就睡了,肖紅讓兩個身邊的人陪着他玩,佟言看了一眼邊上的位置,低頭看自己手裏的書。
是一本關於鄂溫克族,一個少數民族的故事《額爾古納河右岸》,她本來對這本書沒什麼興趣,忽然想起了肖紅以前爲了她的事在肖懷遠面前撒的謊。
說她去了大山裏跟少數民族生活去了,過年都回不來,說她去體驗生活去了。
翻了幾頁後,她倒是很嚮往那種人與自然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只是她的情況,不允許她這樣做。
“周南川那邊,你斷乾淨了沒有?”
“我跟他的事我有我的選擇和判斷。”
“不要任性。”
“沒有任性,我不希望你過於干涉我的事。”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肖紅意識到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讓佟言對她刮目相看,母女倆的感情始終修復不了,她只能有事說事。
可她骨子裏太過強硬了,佟言聽她說話,渾身都不太舒服。
“我自己的事,我說了算的。”
“我可以允許你住在外面,但我不允許你擅自做主,小事情我都讓你自己去做,鍛鍊你,大事上必須聽我的。”
肖紅說的是,必須聽她的。
她看她的眼神中帶着幾分詫異,“媽……”
“終於知道我是你媽了,我以爲你只有你心裏只有你爸,只有你爺爺。”
佟言欲言又止,肖紅收回目光,喝了一口咖啡。
“阿言,我也不跟你說那麼多了,周南川不行,你願意聽我的最好,不願意,那你就留在國外,不要再回來了,小栩想接受國內的教育,我就按照之前的想法,找個國外的老師給他,沒什麼區別。”
“媽,你爲什麼違揹我意願干涉我?”
“干涉你?”
肖紅冷眼看她,“我不干涉你的這段時間你都在做什麼?我干涉你,讓你拜了林師傅爲師,給你指路,讓你在國外這兩年過得順風順水,可你呢?”
人在飛機上,她現在沒有回頭的可能性了,只要一下飛機,肖紅說什麼就是什麼。
佟言從小就是個聽話乖巧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肖紅的管束開始有了別的想法,她不服。
“阿言,你恨我也沒有用,你爸死了我也看明白了,我做什麼你都不會對我有什麼好臉,總歸是爲了你好,以後你就知道了。”
到了醫院沒呆多久,大家都靜靜的坐着,氣氛沉重得嚇人。
周栩坐在肖懷遠腿上,看着外面亮着的燈,撅了了小嘴,“太公,我們出去玩……”
他抓着肖懷遠的手。
這麼久沒見,一見到面他就想着玩,想要老頭子陪他出去瘋。
他在前頭跑,老頭子在後頭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又追不上孩子的腳步,小栩覺得好玩。
肖紅擰眉,“小栩,就在這等着,不要瞎鬧。”
肖懷遠抱着他,摸着他的腦袋,“小栩啊,等晚一點,太公帶你出去放風箏,去玩,你想玩什麼都可以。”
“好。”
周栩靠在老爺子懷裏,一老一小,形成了一個對比。
瀋海蘭大着肚子在外面喝燕窩,她邊上還有兩個人專門伺候她。
瀋海蘭肚子挺大的,就是看上去有些癟,佟言覺得奇怪。
她以前懷孕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到了孕晚期,肚子圓滾滾的,可是瀋海蘭這個不對啊。
“阿言,你看着舅媽的肚子做什麼,是不是很期待舅媽生個小弟弟?”
佟言愣了一下,點頭。
“是我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周栩突然間接話。
肖勳笑了一聲,“傻孩子,舅婆肚子裏的跟你不是一個輩分,不能喊小弟弟小妹妹。”
“那喊什麼?”
正說到這,瀋海蘭打斷孩子的話,“姐啊,你帶着阿言和小栩回去吧,在這收着也沒有用,你們剛下飛機好好休息。”
肖懷遠聞言,也怕他們累着,“老大,你帶着阿言回去休息,本來我是不打算讓你們回來的,海城那邊你們也不好安排。”
“爸,說什麼呢,就算有事也得騰出時間來,什麼事能有媽的事重要?”
“事情不分輕重大小。”
“我不走,阿言跟小栩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等。”
瀋海蘭笑了一聲,“姐,媽現在昏迷着呢,你這麼殷勤她也看不見的。”
她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不顧一家人的和睦。
肖勳難得的沒有出口阻止她,倒是肖懷遠發話了,“都回去,海蘭,你跟肖勳也會去。”
“那怎麼行,媽在裏頭不好過,我這個當媳婦的要好好盡孝纔是。”
“我跟肖勳都必須守着,媽才能安心,她醒來了我們……”
“海蘭,你大着肚子的人,爸說得對,跟我們一起回去吧,爸,那這樣,我帶着海蘭跟阿言都走,你跟肖勳在這。”
肖懷遠點頭,“嗯,肖勳……”
“可以的爸,我同意。”
瀋海蘭臉色有些難看,似是怕肖勳會喫虧,她捂着肚子,“姐,我怕媽醒了後會想看到我,孩子還沒生下來,但這是肖家的繼承人啊,讓她看到肖家有後了,她的病肯定會好得更快一些。”
“都回去!”
肖懷遠怒了,一臉嚴肅,“肖勳,你也走。”
“爸,我……我怎麼能……”
“你保護好肖家的繼承人,別出了什麼岔子。”
肖紅嘴角微微上揚,抱着小栩就走,沒有過多的話。
佟言擰眉,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瀋海蘭。
她認爲自己高明,在所有人面前說這個,等於宣誓主權,但她這樣只會惹來肖懷遠的反感。
結婚後連喪兩子,常年不孕,丈夫在外不規矩,受人冷眼嘲笑,社交圈狹窄,瘋瘋癲癲。
孩子是瀋海蘭唯一的籌碼,但也是這個籌碼讓她無腦,讓她莽撞。
“舅媽,我扶你。”
“可不敢。”
瀋海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