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不按照他的想法做，姚母在海城弄堂裏的房子別想保住。
姚潔用了那麼多辦法擺脫自己和姚母的關係，試圖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她斷然不會讓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
是有些卑鄙，但他孩子在她肚子裏，不這樣做孩子沒命活。
若是知道她對他從頭到尾僅僅只有利用，他斷然不會讓她懷孕。
周南川在家養了大半月，勉強恢復了，林風月隔三差五會來看他，給他熬一些補身體的湯。
這天佟言回來得早，留林風月喫晚飯，林風月給周栩剝蝦。
“阿言，小栩，你們要不要搬到我那邊去住？”
林風月現在住的房子是周南川的，林風月不會爲周南川想不想搬，她知道他全聽佟言的。
佟言目前沒有搬家的打算，這房子小，小區舊，但是很方便。
她並不知道林風月和周南川之前說了些什麼，“師傅，我暫時不想搬，我在考古工作室那邊的工作還沒完成，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行，那你先忙工作吧，工作要緊。”
林風月幹了一輩子，可以躺平了，但是佟言還年輕，還有許多自己的人生大事需要她去實現。
易明德帶了點東西過來，敲了敲門，佟言要起身，周南川已經走到了門口。
門打開，大家都有些尷尬，易明德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易雨天。
“大哥，嫂子，媽，你也在啊！”
易雨天熱情的跟大家打招呼，“小栩，叫叔叔……”
“叔叔，爺爺！”
周栩都喊了人，林風月也不好將人攔在門外。
“在喫飯呢？喫得不錯。”
易明德不知道說什麼，隨口說了兩句。
佟言給他拿了個凳子坐下，周南川將自己的凳子和碗筷挪了位置。
這一小動作大家都看在眼裏。
“嫂子，買了點你喜歡喫的點心。”
“媽……這幾天怎麼不接我電話？”
“有了大哥就忘了我了？”
“小栩過來，叔叔抱一抱。”
易雨天拿了筷子，“喫得真好，媽，這不像是你的手藝。”
“是南川做的。”
“大哥，厲害，你還會做飯。”
周南川傷口不那麼疼了就開始做飯了，心疼佟言，也怕她和孩子越餓越瘦，天天喫外賣畢竟不是長久的。
易明德看了周南川一眼，周南川低頭喫飯，根本沒看他。
這麼久以來，一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一個不落。
喫飯的時候只有易雨天一個人話多，飯後他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也找不到什麼話題。
周南川洗碗，佟言去冰箱裏拿了草莓，正在洗的時候，周南川突然道，“海城草莓園不大，就那麼點，你留着喫。”
草莓很容易壞，保鮮的時間也不長，小個兒沒拿過來，專門讓人挑了大的。
那麼小一片地方，能有多少好的草莓。
佟言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被什麼妖魔鬼怪附身了似的。
“你怎麼這麼小氣，你以前不這樣啊。”
以前在西北，他就守着周家村外那一片林子的時候，他都捨得給她買昂貴的顏料，她身上穿的內衣襪子都是買好的，生怕她穿了不舒服。
“我不是小氣，言言，你對他沒必要那麼好。”
“誰？”
他不說了，佟言笑了，“易總嗎，他是你父親啊。”
“以前我爸媽對你也不好，你對他們依舊很客氣。”
“那不一樣。”
“是一樣的。”
無論易明德對她和周南川做了什麼，她都希望周南川可以拋下過去，人永遠帶着怨氣生活是不會幸福的。
他苦了那麼久，該有點甜了。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喫水果，自打佟經國去世以後，佟言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氛圍了。
在國外，畢竟是肖家，是外公家，不如自己家那麼親切，雖然外公和肖紅都讓她把那裏當成她自己家，可她心裏比誰都明白，那不是的。
那是屬於舅舅和舅媽，還有肖樂的天地，她是佟家的人，住在那永遠是多餘的一個。
“明德，飯喫完了，水果也吃了，你該走了。”
林風月主動趕人，她心裏清楚易明德過來是爲了什麼，離婚協議他一直沒簽字，林風月的離婚官司就要提上日程了。
到時候法庭上，就算是有感情，撕來撕去也會把感情扯得很淡。
他不想這樣。
沒人幫着易明德說話，易雨天想說點什麼，林風月看了他一眼。
易明德手裏正拿了一個草莓，草莓尖尖被小栩咬了一口，熊孩子養成了不好的習慣，只吃草莓尖尖。
家裏只有周南川和佟言的時候他不敢這麼浪費，但是林風月和易明德在，他就敢這樣。
孩子小，有眼力見，很聰明，會去察言觀色，知道歲數大的會讓着他。
周栩坐在易明德腿上，林風月摸着孫子的小腦袋。
隔代親的感覺一下子就上來了，兩人一起生活了一輩子，有兩個孩子，轉眼間孫子都有了。
“小栩，去找奶奶。”
易明德手裏拿了小栩咬剩下的草莓，佟言準備遞個垃圾桶過去，易明德拿起手裏的草莓放進了嘴裏。
林風月將小栩抱在懷裏，又給他拿了草莓。
周栩搖頭，不吃了。
“奶奶……”
小腦袋靠在林風月懷裏，她摸了摸孫子的後背。
“南川，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自以爲是。”
易明德沒跟人低過頭，這話頗有求他原諒的意味，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
易雨天看着周南川，他不爲所動，完全當自己不存在。
“風月，是我錯了，我只是想求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林風月將臉別開，“易明德，明天法庭上見吧，我們說這麼多也沒用。”
“我們一家子可以團聚。”
“是，我們一家子早就可以團聚了，是你從中作梗，你想留敏佳在公司，你爲了你的面子，不惜跟肖家合作……”
林風月有千言萬語，但她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來了，硬生生卡了回去，“還是法庭上見吧，小栩在這，別讓他聽了難受。”
“南川……”
周南川起身，“我留你在這喫飯，已經很給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