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海蘭繼續搗亂下去對大家都不好，肖勳唯有把重話說出來，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也給她提個醒，這樣才能換來接下來的安寧。
肖紅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晚上的飛機，帶着佟言和小栩一起飛往國外。
佟言整整一天悶在家，門都沒出，下午終於忍不住跑到了之前住的小房子裏。
周栩到底還是個孩子，有了玩具天天都跟過年一樣，偶爾會提到爺爺奶奶，提到爸爸，但他並不知道他今晚離開海城後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佟言愧疚，對周南川愧疚，對周栩愧疚，她無論怎麼選都裏外不是人。
冷，走出房間就覺得冷，她穿得很厚，但依舊冷得打哆嗦。
周栩在客廳裏拆東西，自打從易家回來一趟，他變得像個哈士奇，愛拆東西，無論是家裏的設施還是玩具，他都照拆不誤，肖紅也慣着他，說這樣能開發他的大腦，鍛鍊他的動手能力。
他將肖紅送給他的汽車玩具車燈拆下來了，開了幾趟開得無聊，也沒人陪他，他就自己開始拆東西。
佟言下樓的時候他還在一臉專注，不得不說基因過於強大，他長得太像周南川，就連認真專注的眼神都一模一樣。
佟言鼻子一酸，摸了摸他的腦袋。
周栩依舊是一臉認真地樣子，眼神並未挪開，“媽媽，你過去，這裏好多東西。”
“你在這裏會亂掉。”
“我要出門一趟，你想喫什麼？”
“你要回家嗎？”
在周栩的認知裏，那間小房子纔是他們的家。
佟言愣了一下，“不回。”
“要回的，等我們去看了太公就回家。”
她不能帶着小栩一起去，佟言開車沒幾分鐘，肖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媽，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你不要緊張。”
她不帶小栩也是這個原因，她怕肖紅覺得她耍花樣。
“阿言，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出門了，好好休息，媽媽忙完了就帶你回去。”
“我知道，我會很快回來。”
和肖紅的相處之道，就是不能忤逆她，處處順着她。
佟言琢磨明白了，接下來她的生活裏大概只有順從了。
小房子比起肖紅跟在海城的豪宅，只能算個貧民窟，可她在那裏住了很久，已經有感情了，鑰匙打開門，看到熟悉的一切。
熟悉的牀，沙發，熟悉的氣味，沒一個角落都有他們共同生活的氣息。
周南川不在這。
她原本還想過來見見他的。
佟言坐在沙發上，環繞了一圈整個屋子，注意到茶几上的一包煙和打火機，菸灰缸裏密密麻麻的菸頭……
她拿了一根菸，點了一根，學着男人吸菸的樣子吸了一口。
下一秒咳嗽了起來，她咳了幾聲，又抽了一口。
煙在嘴裏過了一遍的味道很苦，嘴巴里全是苦味，佟言抽完了整整一根菸，覺得又幹又苦……
她將剩下的半包煙和打火機帶走了，開車去了一趟墓地，最後看了看佟家豪和佟經國，兩人的墓挨在一起的，佟言看着兩人留下來的照片，坐在邊上的大理石臺上。
“你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他不是周家的孫子，他跟周盡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佟經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害錯了人，他一直忌憚周盡忠的孫子強大起來會攻擊佟家，但周南川只是被掉包了而已。
“爸，我會好好照顧媽媽，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裏。”
佟言離開墓地的時候肖紅來了，她到底還是不放心。
從她去那間小屋子的時候，肖紅就再也無心做任何事了，她緊張得要命，卻在她面前若無其事，“給你和小栩帶了些喫的，我工作忙完了，今晚我們一家人好好喫個飯吧。”
“好。”
佟言應了一聲，司機開她的車，她和肖紅坐在一起。
母女倆什麼話也沒有，肖紅沒辦法讓她心甘情願，除了逼她，她實在是想不到任何辦法了。
心裏有愧疚，卻沒辦法說出來。
而佟言，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話。
晚餐很豐盛，佟言沒喫幾口就上樓了，周栩問道，“外婆我們今晚就去看太公了嗎？”
“是啊，你想他嗎？”
“想，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你想回來嗎，國外更好玩，沒人管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行，要回來的。”
“要回來的。”
周栩又說了一遍，肖紅卻沒有再繼續說了。
直到上飛機的前一刻，佟言都沒有見到周南川，她在機場的洗手間裏一直給他打電話，想要最後和他說幾句話，他一直沒有接。
她始終沒有辦法像周南川一樣拋下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永遠沒辦法像他那麼豁達。
他從小就是放養，廣闊的世界由他闖蕩，肆意打拼，她和他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到了國外佟言心情一直很不好，每天都悶在家裏。
瀋海蘭難得的沒有再鬧了，周栩陪着肖懷遠一起玩，畫畫下棋，老頭子身體每況愈下，但總會花些時間陪他。
佟言對任何事都提不上精神，她腦子裏全是周南川，她心想，他大概真的狠毒了她，纔會恨到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不想再有絲毫的牽扯。
她轉念一想，確實也是，她來這邊是爲了什麼，她怎麼還有臉繼續聯繫他。
她將他置於何地，給他一個什麼樣的身份，情夫？
佟言出國三天後，再也沒有給周南川打過一個電話，她甚至將號碼也換了，徹底銷聲匿跡。
周南川並沒有一蹶不振，天天海城各地到處跑，看地，投資。
他始終關注着佟言給他發的每一條信息，打過的每一個電話，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她說“對不起。”
只要佟言的一句話，他就可以不顧一切去找他，他只要她的一個態度而已。
但佟言能給他的只有對不起，只有一句對不起。
他從十八歲到現在，一直惦記着的人，一直從未放棄，拼了命靠近，摸爬滾打終於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給予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