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別人,正是佟言,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手腕的位置有一處燒傷,呼吸微弱,看樣子快要死了。
“言言……”
來不及思考,男人腦子一片空白,“醫院,去醫院……”
消防車隊不一會兒趕到,消滅了小鎮上的大火。
佟言被人注射了迷藥,一直到醫院都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在滲血。
肚子上也有一處劃上,是人爲的,傷口創面很大,出了很多血……
她戴着氧氣罩,呼吸很艱難。
周南川守着她,醫生沒辦法處理她肚子上那道傷口,太深了,她手腕上那處燒傷更沒辦法第一時間處理。
她呼吸太弱了,七個月的孩子,不得不想辦法從她肚子里弄出來了。
“她好好的,不着急,你們給她縫好傷口。”
“南川,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將孩子拿出來,就是怕她撐不住中途會斷氣。
佟言說不出話,只能看着他,半睜着眼睛,眼淚奪眶而出。
一家人都在,看周南川抓着她的手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不要,言言不能離開我。”
“誰幹的?”
“警察已經過去了,一定會抓到兇手的,你彆着急。”
周栩得知是因爲自己丟手機才害得媽媽出去找他,心裏很是愧疚,他手機鎖在櫃子裏,誰知道怎麼回事。
他哭着告訴了林風月,林風月安慰他,“孩子,這不怪你。”
佟言似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帶着傷了,恨她的人只是在她肚子上狠狠的劃了一刀。
難怪她動不了,是因爲傷口和藥物麻木讓她整個人喪失了短暫的意識。
到了不得不做抉擇的時候,孩子不取出來,對她和對孩子都很危險,男人紅着眼睛,“我一直都在等你,這次也一樣,我等你回來。”
佟言說不出話來,很努力的想說點什麼出來,人卻直接暈了過去,當場推進了手術室。
肖紅魂都沒了,趕過來時手裏的包用力的砸在周南川的身上,連着扇了他幾巴掌。
“張家是你得罪的,是你跟那個張穎不清不楚!”
“他們怎麼不來找你,爲什麼要算在我們家阿言的身上?”
“他們恨你怎麼不來殺了你啊!”
肖紅罵得難聽,周栩聽了都想出去攔着她,林風月和易明德也心疼壞了,兩人最終沒有上前。
肖紅強勢,她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越是拉,她心裏的火撒不出來,越是打得狠。
周南川動也沒動一下,高大的男人瞬間變得弱小了很多,哪有平時的威風與胸有成竹,他呆呆的盯着手術室的門,緊緊地握着拳頭……
肖紅打得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掉,連忙有人將她扶了起來,“要是阿言出什麼事,你就去死吧。”
周栩再也忍無可忍,從林風月的手裏掙脫了出來,走在肖紅的面前,“小栩你媽媽躺在裏面生死未卜。”
肖紅這輩子也忘不了她當時的眼神,林風月和易明德連忙將他拉開,孩子眼神倔強,人走了目光依舊盯着她身後的那道手術室的大門。
不到半小時,易明德接到電話,犯事的幾個人都落網了,張家那幫人被周南川逼急了,聯合出手搞得把戲。
張穎在機場被截回來了,她想跑,想出國後海闊天空。
周南川做事情不給人留餘地,這點很像他,但有的人被逼急了是會狗急跳牆的……
人抓到了有什麼用,佟言生死未卜,兩個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孱弱的身體被注射了麻藥,佟言閉上眼睛,但依舊是有意識的,感覺到什麼東西從她的肚子裏被扯出來,感覺到那刀一點點劃破她的身體。
她混混沌沌,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
她記得在她被濃煙快要嗆死的前一刻,姚潔突然回來了,她弄不動她,最後只能拉着她的一條腿,拖着她從火場裏跑出去。
再然後沒多久她呼吸到了不那麼灼熱的空氣,看到了周南川。
孩子哭了,佟言想睜開眼睛,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頭昏眼花,整個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外面,林風月聽到了哭聲,再然後又是一道哭聲。
“謝天謝地,謝菩薩保佑。”
海城的醫療條件可以說是全國最好的,如果連海城的醫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也就沒必要往別的地方送了。
周南川眼中一直沒什麼情緒,肖紅見到一個醫生便拉着對方,“能不能幫幫忙,問問我女兒情況怎麼樣。”
“裏面那位產婦,她是我女兒……”
發完了火肖紅徹底沒了情緒,紅腫着眼睛,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色白得嚇人。
——
天亮了,佟言躺在牀上,動了動手指,見男人一手撐着頭,一直看着她。
看了一夜,他以爲自己是產生了什麼幻覺。
他之前也看到過她醒來,後來仔細看發現她根本沒有醒。
兩個孩子都很平安,月嫂抱去外面餵奶了,現在就剩下她。
四目相對之間,男人突然間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臉,靠她近了一些。
佟言怕癢,縮了一下。
這一下把周南川嚇了一跳,“你醒了。”
她不是早就醒了嗎,他也早就看到她醒了,看了半天,又明知故問。
生下孩子的她徹底瘦下來了,水腫消失,只剩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看佟言沒說話,男人目光又黯淡了幾分。
佟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手……”
男人連忙抓着她的手,感覺到她的迴應了,先是一怔,隨後笑了,他低着頭,像個害怕再被騙的孩子。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沒有絲毫掩藏,他嗓子微微啞了,比她更像是劫後餘生。
佟言看到他臉上有抓痕,額頭上有一道傷還沒有處理,“疼嗎?”
“別不要我。”
“我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