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車內的男人把頭轉了過來,入目的是男人的下巴。
陸千尋黛眉微微一蹙,更熟悉了。
是誰?
“千尋,你在看什麼?”
低沉的聲音傳入少女的耳朵。
話音剛落,車緩緩行駛。
陸千尋並未知道此時已經綠燈,纖細的手緊捏車窗,下意識連忙喚道:“陳真,別開車!”
開車的陳真解釋道:“小姐,不可以啊,綠燈亮了,我們必須要開的,不然是違法的。”
傅司冥皺眉問:“千尋,怎麼了?”
陸千尋看着倒退的夜景,把頭回正,黛眉微蹙,垂眸長睫輕斂,努力回想對方到底是誰。
“我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傅司冥劍眉鬱郁不展,問:“千尋,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陸千尋將話淺淺擲出,但是卻不知身側的男人心裏便換了一番滋味兒。
男人幽暗的瞳眸,陰沉如深淵,俊美的容顏上,覆蓋着寒霜。
陳真淡淡詢問:“那小姐,需要回去嗎?”
陸千尋口吻冷淡,“不必了,可能回去對方也走了。”
傅司冥拿出手機,指尖開始敲打手機屏幕。
一字一頓排字:[池木,這個十字路口的監控錄像給我調出來。]
接着他發送了剛剛那個十字路口的定位。
殊不知坐在身側的少女也和他做了同一件事。
...
這一邊車廂內,寂靜無聲,實則有暗潮在涌動。
沉戾男人咬緊牙關,握緊拳頭,一拳砸在後車靠座上。
回想剛剛與少女對視的畫面,那張清豔絕倫的嬌顏映入眼簾。
十八歲的少女已全然褪去青澀稚氣,擁有令男人趨之若鶩的資本。
對於她,奢想的種子一旦紮根再難根除,他渴望見她一面,但是又不能見她。
他不得不深度自我催眠,看到她,立刻想起了自己也曾過過那般敞亮無憂的日子。
今晚就像錯落在山澗中的明月得以了窺見。
陸千尋,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殺了你?我捨不得!
27歲的男人自地獄重生,一年多前,他有幸的被人救了下來,也命大的活了下來。
霍時死前清晰的話語如同魔咒,縈繞於耳邊。
他不得不努力活下來。
後來在逃回來的霍之口中得知女孩的狀況,那就是沒死半條命也沒了!
他特意派人去調查一番,發現女孩在S市的醫院待了兩個多月。
可想而知,她傷得極重。
這麼多年來,他依舊在夢到那個和女孩纏綿的畫面,他一直渴求、期盼着陸千尋會來到他身邊。
可是現實給他的就四個字:“癡人說夢!”
某棟別墅,燈火通明。
客廳。
一位老者面露淺笑,關切道:“阿琰,你回來了。”
霍琰坐在沙發處,雙腿交疊起來,問:“裴叔,兮姐今天如何了?”
霍裴搖頭,索性道:“小兮已經喫過藥睡下了,阿琰,小兮今天的狀態很糟糕,我建議還是帶她出去散散心好一點。”
“阿琰,是陸家人嗎?”
在聽到這句話時,瞳眸泛起些微異樣,垂下眼睫,遮蓋住眼中的情緒。
霍裴看着他這副模樣,就可以知曉那調查他們的人應該就是陸家人了。
看來躲在哪個地方都不安全,陸家人要趕盡殺絕。
其實他清楚知道,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或許霍陸兩家可以與死不相往來。
霍陸兩家都死了太多人,他們都沒有資格原諒對方。
可是面前這個在陸家生活過將近十年的男人,他身上帶着和以往霍家家主與衆不同的品性。
霍裴有意提起,“阿琰,你是不是很想留在陸家?”
剎那間,霍琰漆黑的瞳孔一凝,心在顫動,往昔的記憶如走馬燈一樣,涌進腦海裏,他緊抿薄脣,俊默無言。
霍裴感慨道:“阿琰,從你八年前回到霍家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和你大哥完全就是兩種人。我當初很是震驚,看來你在陸家的近十年時間,真的改變了你很多。”
“裴叔,不要再說了!”霍琰眼底是晦暗冰冷的寒潭,重音一落。
“其實我很想親眼見見那個陸家繼承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可以值得你一直對其念念不忘。”
“裴叔,我剛剛見到她了,她長大了,很漂亮,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霍琰眉目哀慼,自言自語,“見到她,我就想到那些年陪在她身邊那段敞亮無憂的日子,平淡但很幸福。”
“起初,我怨恨大哥一個決定就把我安排去陸家做臥底,但是後來我不怨恨他了,我甚至有些慶幸和開心。”
慶幸,慶幸他被送去陸家。
開心,開心遇見了那個魂牽夢繞的女孩。
一番話言盡至此,霍裴怔愣,震驚的情緒從他眼眸一閃而過。
“阿琰,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
霍琰面色深沉如水,擡手按了按眉心,起身,“裴叔,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霍裴輕嘆。
他沒想到阿琰對那個陸家繼承人的感情比他想的還深。
他在電視上見過那位陸家繼承人,小小年紀的她獨自撐起一個龐大的家族,絕不是善茬。
殊不知他們在客廳對話的這一幕被躲在角落的少年全然聽見。
少年眸底的戾氣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
陸家繼承人!
她竟然在澳洲!
霍琰獨自上了樓,隨後一個小男孩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站在客廳的霍裴,問道:“裴爺爺,阿隱呢?我找他有事。”
“熠少爺,阿隱不是在樓上嗎?”
霍熠雙手揣進兜裏,搖頭道:“他不在樓上,剛剛他說舅舅的車回來,就先下來了。”
霍裴眉頭一皺,銳眸眯起。
霍熠接着問:“舅舅呢?舅舅去哪裏了?”
“熠少爺,你舅舅應該是回房間了,或者在書房。”
“那我去找舅舅。”霍熠剛轉身邁開小步伐,突然又剎住,回頭道,“裴爺爺,等會你要是見到阿隱,叫他來找我。”
“好的,熠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