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就是這兩個字,讓車內一直懨懨的男人眼神有了一絲光亮,暗色脣角微微上揚,沖淡了那股陰鬱。
“好。”傅司冥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他起身走出車身,陸千尋擔心自己舉的過於矮,不由擡高几公分手。
男人一出車門俯身就把少女擁進懷裏,隨即把她橫抱了起來。
陸千尋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抱了起來
“傅司是,你幹什麼,你放我下來。”
傅司冥語氣輕柔,“我抱你進去。”
陸千尋只好穩穩舉着傘,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硬朗深邃的俊顏,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和微滾的喉結。
“傅司冥,剛剛我是不是很冷?”
話音一落,傅司冥停住了步伐。
“嗯,有一點。”
“對於你,我已經算收斂了。”陸千尋頓了頓,嬌矜正首,挑明道,“傅司冥,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而且你今天的做法我有點兒生氣。”
而在男人的視線裏,容顏姣好的女人近在咫尺,雪白的臉上散落着幾縷凌亂的髮絲。
他不作聲,直接把少女抱進了別墅。
他心裏堵得厲害!
少女身子是軟的,骨子卻是冷硬的。
儘管他再氣勢迫人,但是在和陸千尋的博弈中敗落,如今如此,以後也亦是。
-
霍家別墅。
“啪——!”
一個雷霆般的耳光扇在少年的臉上,打的他耳膜嗡鳴,眼前暈花一黑,口腔內部泛起血腥味。
“誰允許你去殺她的?!”
男人蹙起眉心,深邃狹長的瞳眸裏,情緒幽暗。
他脖子經脈往皮肉上炸起,額頭的血管也漸漸浮現,目眥欲裂憤怒,攝人的寒氣從身上釋放出來。
如果是其餘人,他腰後別的m911早就拉管上膛摁住頭頂斃了。
可是面前這位少年,是他帶大的。
霍隱捂着臉,瞳孔驟縮,目光望向男人。
男人冷俊桀驁的臉,剛硬流暢的臉骨線條,目光似暗夜利劍,鋒銳凌厲。
頓時少年眸色黯淡無光。
霍琰此刻很生氣,他了然。
這還是霍爺第一次打他,竟然是爲了那個仇家。
“霍隱,是不是有人慫恿你去的?告訴我。”
霍隱頂了頂腮,咬牙道:“並沒有!”
霍琰俊容肅戾,銳眸睨着他,嗔道:“你是怎麼知道她來澳洲的?”
霍隱直截了當回答,“你昨天和裴爺爺聊天,我聽到了。”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們又該逃離了。”霍琰呼吸牽動胸膛起伏,強壓遏制胸腔暴漲的火氣,“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你覺得我們這一次還有幾條命可以活?!”
“對不起。”
霍隱頓了頓,拔高音量,不怵道,“可是她是我們敵人,因爲她們家,你差點就回不來了,我恨他們。”
“阿隱,因爲這些年對抗,我們兩家死了太多人了。”霍琰兩道劍眉緊鎖,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雙方都沒有錯。”
祖輩們的恩怨一直留到現在,怨恨日積月累,他們已經無法避免,無法擺脫,無法置之不理...
“可是站在我們仇家對面,我們就是錯。”霍隱一語成讖,出聲反駁。
聞言,霍隱先是一愣,接着搖頭。
他不懂。
他也不需要懂。
他無法理解霍琰的痛。
此時霍裴走了進來,看着沙發上的男人,“阿琰,阿隱其實沒有錯,他也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都說爲了我!”
霍琰冷笑出聲,咬緊後槽牙,健實胸肌劇烈起伏得狠,“我的人生從小就被大哥支配,長大了要被你們支配,我都快不記得我到底是誰了。”
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快要被逼瘋了!
夜夜折磨的疼痛,他的心快要撕裂了...
霍隱啞然噤聲,低垂着腦袋。
“舅舅...”站在門口的霍熠冒出頭來,暗暗捏了捏小拳。
他太小,他不能爲舅舅分憂。
爲什麼他不在大一點。
霍琰手攥拳頭哐砸沙發,合着俊眸,拔高音量大喊:“我快要被逼瘋了!”
此時霍兮就站在霍熠身後,美目望着房間裏的一幕。
突然轟隆隆的一串悶雷聲炸起,震得人心裏直髮顫。
“啊!!!”
霍兮突然抱頭大喊,尖叫聲響徹雨夜。
霍熠此時才發現母親就站在她的身後,“媽媽!”
此時霍雪趕來,明眸水瞳閃過驚慌,喚道:“兮小姐。”
霍兮一直重複大喊:“爲什麼?爲什麼我們要這樣?爲什麼?!”
霍琰平靜下來,望向門口的姐姐,瞳孔震晃。
連忙起身走向霍兮,“兮姐!”
“阿琰,爲什麼?”霍兮抓着霍琰的手臂,極其用力,粉嫩脣瓣褪去些血色,吼道,“爲什麼?我們到底爲什麼?”
霍熠見狀,一把去抱住霍兮,“媽媽,你抓傷舅舅了。”
霍琰雙手剋制力道握住姐姐雙肩,想平復姐姐的情緒,“兮姐,你冷靜下來。”
霍兮從緬甸來到澳洲後,就患了嚴重的抑鬱症,時而會自殘,時而還會傷害他人。
丈夫的死,自己沒保住的孩子,成了壓垮她最後一根稻草。
但是霍兮雙眸盈滿水潤,依舊重複着那句“爲什麼?”
她面上的血色褪了個乾淨,薄瘦的脊背僵得筆直,指尖卻在抖,控制不了地抖。
霍琰咬了咬後槽牙,合上雙眸,直接一手刀劈向霍兮的後頸。
隨後霍兮暈倒在霍琰懷裏。
“霍爺!”此時霍其趕了上來,“我有要事和你說。”
“去書房等我。”
話罷,霍琰就抱起霍兮回房間。
霍雪連忙跟了上去。
五分鐘後,書房。
霍其闡明現況,“霍爺,悉尼警方出動了,理由是霍隱盜取了陸家繼承人價值兩億美金的‘希望之鑽’,現在警方那邊已經下了拘捕令了。”
霍琰噱笑,卻沉冷陰刻。
霍裴站在一旁也不由緊蹙眉頭。
霍其見狀,皺眉道:“霍爺?”
氛圍詭異而微妙。
“霍爺,我們該怎麼辦?”
霍琰修長的指節按在額角,半張臉被陰影籠罩。
“才過了一年多的平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