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鎮,一箇中式庭院裏。
江南水鄉的晚宴美味珍饈,爲幾個小輩接風洗塵。
飯後,夏枝意拉着外孫女回房談話。
二樓。
白振林拒絕女傭給陸清歌鋪牀,而是自己動手幫她鋪。
陸清歌豎起大拇指,“振林哥哥,不愧是部隊出來的。”
白振林淺笑,從褲兜掏出一枚平安符,遞到陸清歌眼前,“對了,清歌,這是我和我妹妹去法靈寺給你求得平安符。”
“振林哥,這是鳳英姐姐給我求的吧。”陸清歌接過,細細打量着平安符。
“是,是我妹妹的提議。”
陸清歌梨渦淺淺,風趣道:“我就知道,不愧是我未來的嫂子。”
“我妹妹是不是你嫂子還不一定呢。”
陸清歌叉着腰,聲音拔高了幾分,爽言直語:“鳳英姐姐就是我嫂子,我媽媽早就和我說過了,等到鳳英姐姐成年就要和我大哥訂婚的。”
白振林頓了頓,想到自己的未來,面對喜歡的女孩他一如既往的溫柔,直言問道:“清歌,那我們呢?”
這話卻聽得陸清歌身形凝滯,“什麼我們?”
“你知道我的意思。”
面對青梅竹馬的哥哥,爲人正直,對待感情真摯誠實,又和自己相伴長大,脾氣秉性互相瞭解。
基於以上種種,這一刻捅破的感情像是變了方向,給她的只有不知所措。
“我纔不知道。”陸清歌忙錯開對方的視線,隨意找了個理由離開,“我要去找鳳英姐姐玩了。”
白振林看着跑開的少女,俊面有些落寞。
他和她接觸的時間比和自己妹妹接觸的時間多得太多。
而樓下。
白鳳英從外婆房間出來,透過窗戶看到了一個年輕矜貴的男人坐在院子裏。
她出了內院門。
年輕男人此時在煮茶,一系列的動作優雅極了,賞心悅目。
他身上渾然天成有一股貴氣。
他注意到了少女,朝她招了招手。
“鳳英,過來。”
白鳳英走向他,坐在他的對面,輕喚了聲:“澤淵哥。”
陸澤淵目光落上對面美豔拘謹的少女,將煮好的茶遞給她。
“來,嚐嚐看,味道如何?”
白鳳英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嗅着茶香,輕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很好喝。”
陸澤淵眸中含笑流光,聲音低沉而溫柔:“喜歡就好,還擔心你不愛喝茶。”
少女從剛剛拿來的小布袋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雙手遞到男人眼前。
“澤淵哥,聽爸爸說,你過些天要回y國了,所以我和哥哥去了一趟法靈寺,爲你求一枚平安符和一條平安繩,祝你平安順遂。”
男人看着少女遞來的東西,眸光一滯,頓了頓,淺淺勾了勾脣,語氣略帶誘哄。
“那鳳英,你能爲我帶上這條紅繩嗎?”
白鳳英點了點頭,“可以的,澤淵哥,那我現在給你戴上。”
陸澤淵將自己襯衫的袖釦解下,露出一截小臂,將手伸向他。
浮凸的掌骨,起伏的青筋,乾淨且白皙。
是陸澤淵的手。
白鳳英內心有些小緊張,但是她竭力平靜心態給他戴紅繩。
“好了。”
她剛擡眸,便對上了男人濃墨純粹的眼睛,那雙溫暖而瀲灩的鶴眸令整個夜晚都變得溫柔,晚風繾綣曖昧。
溫和有禮如他。
讓她不由自主陷了進去,心動不已。
而他就溫柔地定定凝視着她,視線深沉灼熱到讓她頂不住錯開目光,脣線抿緊,心口起伏劇烈,雪膚染上了紅暈。
言罷,少女起身就往屋裏走。
陸澤淵看着忙離開的倩影,不由地笑了。
翌日,七點。
喫完早飯,四個年輕人約出去玩。
江南水鄉總多煙雨,他們剛上搖櫓船,細細密密的雨便落了下來。
坐在搖櫓船上,迎着晨曦沿河而下,在開闊的水面上,水速也十分平緩。
陸清歌抱怨道:“哎呀,我們纔剛出來晚,怎麼下起了雨啊。”
白鳳英解釋:“清歌妹妹,景鎮時常下雨的。”
隔着雨幕,河道兩旁的古宅新柳在眼前慢慢退去,陸清歌右手打在船扶手邊上,伸出左手去感受江南的細雨,眯了眯眼,喃喃出聲。
“也是,江南水鄉嘛...”
白鳳英淺笑,回眸便對上俊貴男人的視線。
他的眼睛像一片海,濃墨深邃令人沉溺。
少女羞面斂目,長睫盈盈如扇,有些不知所措。
搖櫓船內陷入一種出奇的靜謐。
那一次出遊,四個年輕人心思各異。
隔日,白振林休假結束,回了部隊。
下午,天朗氣清。
院內二樓。
白鳳英的房間裏。
陸清歌看到牀尾擺放的琵琶,好奇詢問:“鳳英姐姐,這個琵琶是你的嗎?”
“是我的。”
“那鳳英姐姐,你可以彈彈看嗎?我都沒見過你彈。”陸清歌美目澄明,娓娓而言,“我之前學的都是西方樂器,而且我在我們學校也少見東方樂器,我很想聽聽這琵琶...”
白鳳英落落大方,“那清歌,我今天談給你聽。”
“好。”
陸清歌一臉興奮。
白鳳英抱着琵琶走出房間,來到二樓的陽臺。
她穿着款式寬鬆的旗袍,坐在陽臺的木椅上,將琵琶放在腿上,素手弄琵琶。
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1]
明媚少女擡眸看着陸清歌,衝她莞爾一笑。
陸清歌笑顏如花,手中拿着錄像機,記錄少女彈奏琵琶的畫面。
下一瞬,白鳳英低眉信手續續彈。
輕輕地攏,慢慢地捻,一會兒抹,一會兒挑。
這時,陸澤淵從外面回來,陸雄跟在後面。
兩個年輕男人站在院中,仰頭看着二樓陽臺。
日頭正盛,陽光落在少女身上,燦光仿若將她鍍上一層金箔。
她一雙美眸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清澈通透,絲毫沒有沾染的一絲塵世俗氣。
琵琶聲猶如藍天上隨心飄動的雲絮,又好似攜帶着淡淡葉香的一縷清風,纖塵不染,雲淡風輕。
如此靈動秀逸的聲音卻再轉瞬間變得有些悲慼,哀怨。
微風輕輕吹過,吹起少女的髮絲,陸澤淵俊眸微動,一時被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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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兄妹在景鎮待了三天,走的那天陰雨綿綿。
白鳳英撐着一把油紙傘,給陸家兄妹送別。
“我和哥哥走了,你要多想我啊,到時候放假了,我在來找你玩。”陸清歌抱了抱她,鬆開時,露出最爲甜美的笑容,“嫂子。”
聽到“嫂子”二字,白鳳英白皙玉顏泛起紅暈。
隨後又對上陸澤淵的目光,面頰更紅了。
陸澤淵幽深黑瞳望着柔美少女,眉眼溫潤,開口便溫柔得如滴落的雪:“鳳英,下次見。”
“澤淵哥,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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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居易的《琵琶行》
陸爺爺和陸奶奶的年輕故事也即將結束,陸爸陸媽的故事便要開始啦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