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火矢落下,明軍弓弩手,高呼着口號,迅速通過木橋,退回莊子外的土牆營地。
“撤,快撤……”遏必隆驚恐看着四面八方落下的火矢,以及沖天而起的大火,扯着馬繮驚恐的吶喊了起來。
偌大的西臨莊,三百多戶人家,大小房子一千多間,這會百姓早已經撤走,只留下一間間空房子。
房子四周早已經鋪滿乾草,撒上火油,在火矢的引燃下,火焰四周蔓延,熊熊燃燒的大火,不單單清軍士卒嚇得面無人色。
同樣他們座下的戰馬,也驚慌失措的四處奔逃而起,所有的馬匹都不受控制的,奔跳哀鳴了起來。
西臨莊上的通天大火,自是沒有瞞過納海、屯齊,一行建奴兵馬的注意力。
“快,快派人救援遏必隆。”屯齊有些慌張的喊道。
“這樣的大火,顯然是明軍澆灌了火油引燃的,又豈是人力能夠挽救的?”納海臉色鐵青,語氣平靜的一字一字的說道。
此刻納海的內心,雖然充滿憤怒與不甘,但他卻知道,這個時候,任何憤怒都無懼於事。
“那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遏必隆,還有那兩千士卒喪身火海?”屯齊有些頹然,喃喃自語的發出一聲哀嘆。
“屯齊貝子,戰場之上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我軍陷入被動,唯一能做的就是比敵人更勇猛,才能殺出去,取得最終的勝利。”
納海冷冷看了眼,飽受打擊的屯齊,沉聲喊道。
“傳令各部,埋鍋做飯,把受傷的馬匹全部殺了,煮好肉食,飽食一頓,今晚我軍正面突圍,就算是拼光所有人,也要讓明軍一起爲我們殉葬。”
此刻,清軍之中,尚有八千匹戰馬,三千精銳女真騎兵,三千蒙古旗騎兵,另有女真、蒙古步卒五千精銳。
剩餘的兩萬多人馬,全是漢軍旗的人馬,其中大部分是投降的明軍士卒,這部分人馬,主要是北方投降的各地衛所的明軍士卒。
西臨莊內,被大火所困的遏必隆,率領的兩千輕騎,在火海之中四處亂竄,好不容易帶着一隊士卒,衝出火海的遏必隆,這會身上已經多處被火焰點燃。
“水,前面有河流……”左右的軍士,拍打着身上的火焰,突然看到莊子外的河流,無不是驚喜跳下馬背,撲進了河流之中。
“嗖嗖嗖……”
然而,下一刻河流對岸的土丘下,突然冒出一排排弓弩手,朝着那些興奮激動的清兵,就是一陣箭矢招呼。
“唏噓律!”
遏必隆一扯馬繮,俯身馬背,雖然躲過了箭矢,戰馬卻被射來的數十支箭矢射中,發出一聲悲鳴,轟然倒了下去。
“呃~啊~”摔落馬背的遏必隆,慘叫一聲,被一支箭矢射中後肩,疼的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瞄準了,射死這些該死的建奴!”
土丘之上,身穿甲冑,手持長弓之人,正是忠貞軍的副將郭虎,此刻他遏必隆衝出來方向,正是郭虎鎮守的左翼陣地。
“嗖嗖嗖……”
又是數百支箭矢落下,遏必隆率領的一百多騎,好不容易衝出火海,卻在這一刻,盡數喪身在明軍的箭矢之下。
中箭倒在地上的遏必隆,也同樣沒能倖免,被明軍射落的箭矢,再次射中身體,無聲無息的慘死其中。
一場大火,燒了一個時辰,遏必隆所部兩千騎兵,只有不到三百人,得以逃回本陣倖免。
民間有言,七月半,鬼門開。
這一晚上,正是七月十六日,中元節前後,這一晚,註定是個血流成河的晚上。
夜裏,戌時一刻,清軍三萬六千人馬,在休整了三個時辰之後,飽喫過後,體力和精神,都得到一定的恢復。
“大清的勇士們,生死存亡在此一刻,前方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給我衝過去,把敢於擋在我大清鐵騎面前的敵人,盡數踏碎,讓他們化爲灰燼。”
頭戴盔槍鐵盔的納海,策馬走在集合的隊伍面前,高舉着手中明晃晃的戰刀,發出了一聲怒吼。
“殺!殺!殺!”
隊列前的六千鐵騎,高舉起手中的戰刀,與天空的星月交輝,折射出耀眼的寒光。
騎兵身後的三萬步卒,緊隨其後的爆發出一聲聲怒吼。
女真精銳鐵騎,所能夠爆發出的戰鬥力,若是在平原之上遭遇,那絕對是任何人的噩夢。
但在江南水鄉,這片水域縱橫交錯的地貌上,騎兵的優勢,不說蕩然無存,但能夠發揮出的戰鬥力,卻遠不如在中原大地。
“鐵騎開路,步卒層層推進,隨我出擊。”納海身先士卒,屯齊坐鎮中軍,三萬六千大軍,高舉着稀稀落落的火把,在圓月的照耀下,對西臨莊上的李成棟的陣地,悍然發動了攻勢。
“建奴這是狗急跳牆了,傳令各營,準備戰鬥,膽敢後退一步者,斬!”李成棟站在土牆之上,遠眺着火光點點,烏泱泱殺來的清軍,高舉手中戰刀,厲聲喊道。
“準備戰鬥!”
“準備戰鬥!”
長達五里的開闊原野之上,三萬明軍依靠着挖掘的壕溝,修築起一面高一丈的土牆,橫曳而過在村莊的出口,仿若一道天塹,擋在了清軍面前。
然而,這一次,清軍鐵騎沒有遲疑,在明軍的箭雨射擊下,一隊隊縱馬飛奔的騎兵,悍不畏死的躍入壕溝,向着明軍的土牆陣地,發起了拼死一戰。
“嚯嚯嚯……”
六千滿蒙精銳騎兵,駕馭着八千匹戰馬,一字排開,前仆後繼的飛馬躍入壕溝,更多的騎兵士卒,藉着戰馬的飛奔衝刺,衝上土牆,殺進明軍的陣地之上。
後面的兩萬多漢軍步卒,在屯齊率領的八千滿蒙八旗步卒壓陣下,只能玩命的跟隨着騎兵的步伐,迎難而上的衝殺上去。
這個時候,置身戰場的所有人馬,只能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前進,因爲只有前進,纔有一條活路。
納海身爲女真貴族,鑲黃旗副都統,身先士卒,率領着鑲黃旗的精銳女真騎兵,踏着同伴的屍體,躍過壕溝,策馬衝殺上土牆。
“殺!”納海嘶吼着,手中戰刀揮砍而下,一名持槍衝上來的明軍,被他一刀削飛腦袋,生生倒了下去。
“殺!殺啊!”更多的清軍騎兵,怒吼着衝上了土牆。
“明軍威武!殺奴!”忠勇軍總兵唐世榮,高舉起手中的長槍,眼看建奴殺上土牆,縱馬飛奔而起。
左右三千長槍營的明軍士卒,高舉着手中的長槍,排列着整齊的隊形,目光堅定,表情猙獰的大喊着,朝着敵騎衝殺了上去。
“殺奴!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