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紅纓暖帽,身穿一品官袍的洪承疇,雖然個頭不高,但卻很敦實,面色紅潤的他,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
“貝勒爺,卑職猜測,明軍要打的不是廬州府,而是安慶或者九江。”
在洪承疇接到朱連壁,集合大軍在太平府,要渡江的消息後,他便一直思考,明軍打廬州府的意義。
直到博洛貝勒,江南巡撫佟國鼐、江南提督巴山、布政使譚布、江南水師提督、貝子務達海、水師總兵趙之龍等人到來,洪承疇這才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至於前任江南總督馬國柱,現在早已經被洪承疇彈劾,被調任回了京城。
洪承疇心眼可不大,馬國柱之前多次挑釁他,如今他執掌大權,自是沒有馬國柱的好果子喫。
爲此,朝廷重新任命了鑲藍旗的佟國鼐擔任江南巡撫,接替馬國柱配合洪承疇。
“不管真假,還是得應對的,江北江防不容有失。”博洛現在也是夾着尾巴做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這次他能夠戴罪立功,繼續留守江北,執掌定南大將軍的大權,多虧了攝政王多爾袞的說情。
要是再丟了廬州府,他的官位必然是做到頭了。
“貝勒爺說的是。”洪承疇拱手說道:“卑職建議讓務達海提督,率領水師人馬奔赴廬州。”
“貝勒爺,您率領江浦的兩萬人馬,前往安慶坐鎮,以防明軍突襲安慶和九江。”
“洪大人,是不是多慮了,既然朱連壁親率主力在太平府,那目標必然是廬州府。”
博洛貝勒激動的說道:“這一次,我定要親自坐鎮廬州,定要朱連壁那個狗皇帝,有來無回。”
想起蕪湖城下的慘敗,博洛眼中透着濃濃的怒火,恨不得把朱連壁給生吞活剝了。
“貝勒爺願去,自是再好不過。”洪承疇知道勸不住,遂滿臉堆笑的點頭同意。
“巴山提督、趙之龍你二人率領各率五千人馬,前往安慶,提醒九江提督喀喀木,務必嚴防死守,以防明軍偷襲。”
“譚布大人,勞煩你給你兄長譚泰大人寫一封信,讓他務必注意江浙方向的明軍,突襲廣信、饒州。”
洪承疇雖然沒有確切消息,可以證明明軍意圖在江西,但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猜測不會錯。
作爲一個統帥級的人物,洪承疇認爲,就算他坐在朱連壁的位置上,也絕對不會渡江北上。
原因很簡單,江北戰事,牽一髮而動全身。
守江必守淮,不是一句空話,而是需要足夠的實力。
朱連壁要想攻打廬州府,那就發動江北戰役,否則就是拿下廬州府,也根本守不住。
因爲單靠一座廬州孤城,拿下也沒有用。
洪承疇爲什麼會在江北設立五鎮,就是因爲整個江防是一體的。
拿下廬州,不攻取安慶、滁州,就站不穩腳跟,而江淮平原,易攻難守,唯一的天險是淮河。
守江就是指長江天險,守淮就是淮河,守江必守淮,就是守住淮河第一道防線,才能守住長江第二道防線。
而要守住江淮,壽春、徐州、淮安就必須拿下,否則守淮就只會是一句空話。
同理,這也是朱連壁之前聽到洪承疇,在江北設立五鎮,會坐臥不安的原因。
不過張煌言在江南設立烽火臺,成立太平府、常州府水陸兩軍的協防,雖然不能剋制清軍。
但卻能夠有效防止,清軍的襲擾,隨時掌握清軍的動向。
太平府當塗張煌言大營。
“張煌言,朕準備發動江西戰役,收復江西失地,這廬州的戰事,朕交給你指揮。”
“吳六奇、蘇尼哈、納穆生格率領一萬前鋒軍騎,留下協助你,協防長江防務。”
“你還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出來。”
面對朱連壁的信任,年輕的張煌言,拜倒在地。
“臣定然不負皇上所託,把廬州的戰事打好,牽制江北洪承疇的人馬,讓江北清軍無暇東顧。”
張煌言不愧是個儒將,一點就透。
打廬州雖然是假打,但也必須拼命的,否則就無法對江北的兵力進行牽制。
朱連壁此次東征江西,主力盡出,長江防線不容有失。
若在關鍵的時刻,洪承疇集中主力,對金陵展開攻勢,即便無法撼動金陵城防,也會讓朱連壁無法安心東征。
而張煌言率軍攻打廬州府的目的,就是把洪承疇的兵力牽制住,哪怕最後戰敗。
只要使得洪承疇無力,抽出兵力襲擾金陵城,確保整個江防無恙,那就是發動廬州戰役的勝利。
“王季,你率一隊錦衣衛力士保護張大人的安全,要確保張大人的絕對安全。”
錦衣衛千戶王季是宋和帶出來的人,他與王猛兄弟二人,本身就武藝不凡。
“卑職遵旨。”王季單膝跪地,拱手拜道。
“吳六奇,你留在當塗,務必全力協助張大人。”
“記住了,你吳六奇是朕的大將,張煌言是朕的良相,將相和,方能天下平。”
朱連壁執其手,鄭重的對張煌言和吳六奇囑託道。
“請皇上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配合張大人,打好廬州之戰。”
駐紮當塗的第二天,朱連壁爲了掩人耳目,白天率領大軍進進出出城池。
視察碼頭水師營寨,更是登上戰船,進入長江之上。
朱連壁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把手中五千前鋒軍騎,祕密抽調了出去。
一連三天,朱連壁都在當塗大營和碼頭走動巡視,全城各部兵馬頻繁調動。
徽州巡撫侯峒曾、布政使左光先、總兵朱紀、都司指揮使陳德,也先後從太平府趕到當塗覲見。
水師總督沈廷揚,也從常州的新洲島駐地,率軍而來。
當塗縣城,明軍旌旗遮天蔽日,大軍雲集,皇帝朱連壁御駕親征,江面上戰船密佈。
這架勢要說,明軍不是想攻打廬州府,潛藏在城中的密探,是一萬個不信的。
一連數日,朱連壁乘坐龍輦出現在各營,鼓勵三軍的消息,如雪片似的傳送去了廬州府和江浦洪承疇手中。
以至於洪承疇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猜測錯了。
清軍大將軍、貝勒、博洛更是摩拳擦掌,修繕廬州城,準備大戰一場,一雪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