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聲兄，陛下召我即刻入京，想必是有大事發生。”
“太平府的防務，暫時交由你全權負責，軍中操練之事，不可懈怠。”
“蒼水兄放心。”錢肅樂拱手作揖，遲疑的問道：“如今江北清軍，並無動靜，陛下爲何匆匆召你入京？”
“你我手中情報有限，江北廬州的清軍，雖然沒有異動，但不代表清廷，不會有動作。”
張煌言尋思之下，說道：“上半年陛下橫掃江西、福建、廣東三省，殲滅尚可喜、譚泰、葉臣所部二十萬大軍。”
“清廷今冬必然會有動靜，這樣的損失和仇恨，這要是不找補回來，建奴豈不是短視？”
“蒼水兄所言有理，陛下現在坐擁江南之地，已有中興根基，清廷必然會坐不住。”
錢肅樂想想也對，遂又問道：“若清軍來攻，你以爲會從何處來？”
“我料清軍若再次南征，必然會傾巢而來，到時候無非是側翼牽制，中路突破。”
“側翼九江是重點攻擊，拿下九江府，則可控制長江上游，掐斷江西、福建、廣東的對朝廷的援助。”
“中路則是太平府、鎮江府，形成東西夾攻態勢，對京師展開層層推進。”
“若京師不守，陛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望，必然會遭到嚴重打擊。”
錢肅樂不由頷首拜服道：“蒼水兄真乃國之良帥，難怪陛下對你如此器重。”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顧炎武一句道破玄機啊。”張煌言感慨一聲，在侍衛的護衛下，飛馬直奔京師。
張煌言回京師之際，柴桑城內的姚啓聖，隨後也接到朱連壁六百里的加急文書。
如今姚啓聖以東閣大學士，兵部侍郎銜，兼任江西、徽州行省總督，督師長江防務。
姚啓聖的總督行轅，就設立在柴桑城內。
接到朱連壁的問策，得知清軍大軍在鳳陽雲集的消息，姚啓聖一夜未睡。
尋思良久，他隨即喊道：“來人啊。”
帳下錦衣衛千戶張世鵬、朱禹各率一隊錦衣衛校尉，負責總督行轅安全，傳遞消息等職責。
柴桑知縣陳鼎，以及其子陳永華，如今也在姚啓聖行轅效力。
“大人有何吩咐？”張世鵬恭聲拱手問道。
“立即傳令巡撫楊廷麟，都司總兵餘應桂，備足糧草軍需，徵調各府衛所人馬，向九江府集結。”
“此令一個月必須完成，若有拖延，責任人殺無赦！”
姚啓聖表情嚴肅，目光炯炯，把手中的軍令，遞給了張世鵬。
“另外，派人傳令李過、高一功來見本督。”
在等候的同時，姚啓聖給朱連壁上了一份奏書。
“微臣姚啓聖啓奏：清軍南下，屯兵武昌的阿濟格必然主攻九江府，微臣主張調動全省衛所兵馬，加上忠武軍。”
“可徵募四萬人馬守城，現在所缺唯有紅夷大炮，若陛下調撥大炮二十門，臣定將堅守三個月，以確保九江不失。”
“九江不失，臣可牽制清軍十萬大軍，如此可確保福建、廣東穩定。”
“鳳陽清軍，加上江北洪承疇所部，至少二十萬，陛下不可硬碰硬，以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再集中主力，養精蓄銳，尋找戰機，破敵先機，從而擊垮清軍一部，挫其銳氣。”
……
姚啓聖的奏疏，同樣以六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師。
大明金陵京師紫禁城文華殿。
朱連壁在接到姚啓聖的奏疏時，已經與張煌言、黃毓祺、顧炎武、張名振，進行過多次商議。
“張愛卿啊，你看看姚啓聖的奏疏，你二人倒是所見相同啊。”
朱連壁看罷姚啓聖的奏疏，遞給張煌言說道：“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現在朕已經命令沈沵率領忠貞軍，坐鎮廣東，防止逆王朱由榔。”
“天佑軍郭天佑所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接到旨意，半個月天佑軍定可趕到九江府。”
“另外派輔兵營，立即給姚啓聖調撥二十門紅夷大炮，以及五百門炮彈過去。”
“告訴姚啓聖，九江、池州防線，朕就交給他了，江西，徽州行省各州府，人力、武力皆由他調撥。”
之前，朱連壁留下忠貞軍和天佑軍在廣州府，就是鞏固廣東布政司行省的防務。
經過幾個月的戰事，沈沵率領忠貞軍，郭天佑所部天佑軍，加上黃公輔、王興率領的新會義軍，以及兩廣總督張肯堂。
都司傅宏烈整合收編的劉承胤所部人馬，廣東目前擁有六萬多人馬。
朱連壁現在調動郭天佑、宋奎光所部天佑軍，回援九江府。
並不會影響廣東防務，由沈沵、黃公輔、傅宏烈三人率領的人馬駐防廣東。
逆王朱由榔，斷然不敢犯邊。
而現在朱連壁在江南的兵力，超過十萬大軍，只要九江戰局穩定，朱連壁就不會有後顧之憂。
就在朱連壁調動朝中之力，積極備戰的同時，江北的洪承疇，也從江浦督師行轅，趕到了鳳陽。
在京城拖延了一個多月，代善也是前幾日，剛剛抵達鳳陽。
從肅親王豪格手中，接管了從蜀中回來的十五萬大軍。
“洪承疇，你這個狗奴才，出的好主意啊，虧得先帝對你有知遇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先帝和皇上的？”
面對跪在冰冷地面上的洪承疇，身披虎皮大氅，坐在羊毛毯子上的代善，享受着左右侍女按摩揉捏。
兩鬢斑白，滿臉皺紋的代善，如今也是垂垂老矣，畢竟已經六十歲的人，多年在朝中處理政務的他，說起來已經多年沒有帶兵出征。
“主子在上，奴才不敢。”洪承疇磕頭辯解道。
“前明餘孽朱連壁，如今在江南坐擁大軍至少二十萬，佔領江南半壁江山，已經成爲我大清心腹大患。”
“主子是先帝的兄長，當今皇上的伯父，乃是我大清的柱石。”
“攝政王對您也不敢怠慢分毫，當今朝堂之上，還有誰有資格統率南征大軍，爲我大清統一大業，建立奇功呢？”
“以奴才看來，唯有主子您，纔有這樣的威望和資格啊。”
洪承疇口才了得，一番馬屁之下，原本還因爲洪承疇提議，滅明戰略，而被牽連來到前線的代善。
總算是面色稍緩，語氣嚴肅的說道：“起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