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峯從馬車上跳下來,嗅了嗅溼冷的海風,感嘆道:“原來我們距離海邊這麼近。”

    “劉老大,金州本來就在海邊的。”

    金州?劉一峯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穿越後還是在大連,大連在明朝就叫金州,現代的大連也有個金州區。

    “這是要送我們去哪?還要坐船。”

    李老三和馮碩對視了一眼,覺得劉一峯有些時候精明的可怕,有些時候卻又顯得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是要被送到東山州去的呀,去東山州就是要坐船呀。就算是巴蜀來的人,也問不出這種常識性的問題吧。

    礙於劉一峯在他們中越來越高的威望,兩人選擇了裝沒聽見他的問題。正好他們也到達碼頭了,無比吵鬧的聲浪席捲而來,互相之間說話都必須大聲點。

    劉一峯看着無數和他們一樣的人從馬車上被趕下來,然後被手持木棍皮鞭統一官服凶神惡煞的官吏像趕羊一樣驅趕他們站好。

    期間不停的發生着咒罵和毆打,哭聲和痛呼更是常態,讓劉一峯有一種自己就是黑奴的錯覺。

    還好他們這部分人有他的管理,所有人在他的命令下提前勉強拍成了兩豎列,讓過來和師爺交接的人愣了好一會兒。

    這些交接的人穿着統一樣式的官服,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機構的。

    他們按照點名冊開始點名,因爲劉一峯早就在每天開飯前都要點名了,他們這夥人無比的適應,讓這些機構的官吏又楞了好一會兒。

    一個官吏下意識的問到師爺:“你們是哪個商行?我送了5批民夫了,你們是最省心的一家。”

    “回大人話,我們是雍當商行,”師爺的表情很是得意,畢竟自己的人如此聽話還是挺長面子的:“我們雍當商行辦事,總歸是要靠譜些的。”

    好幾個見劉一峯他們這50多號人如此聽話,已經圍過來的其他商行的負責人頓時臉都黑了,走回去加大了對他們的人的咒罵和毆打。

    交接完成後,師爺他們就走了。

    交接的官吏來到了劉一峯面前,因爲師爺已經提前和他說過了劉一峯就是他們商行民夫中的頭,他一邊感嘆劉一峯好高一邊對劉一峯打了個招呼讓他管理好這些人。

    劉一峯他們也不想港口這幫人手中的棍棒和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自然無比配合。

    於是,亂成一片的港口中,劉一峯指揮的這50多號人排着兩個豎列走向屬於他們倉庫的這一幕,給在場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他們的豎列並不直,雖然他們的步伐也不統一,雖然他們沿途嘰嘰喳喳還東張西望,但在這個時代,這種紀律已經超過很多民兵了。

    特別是他們對劉一峯的命令做到了嚴格執行,讓走就走,讓停就停,讓轉就轉。

    “他們是哪家商行的?”

    港口的某棟3層樓高的平臺上,一看就知道是朝廷官吏的某個大人物忍不住問到了身邊的人。

    那人愣了下,因爲下面至少有30多家商行,他不可能全部認識。

    好在他身邊也有精明之人,立刻辨認出了劉一峯他們穿的統一棉服,小聲的告訴給了自己的上級,那人才笑着先行了一禮後,說道:

    “回宋大人話,他們是金州雍當商行。”

    “劉公公,這金州雍當商行應該是登州府的大商行吧?”

    劉公公又楞住了,作爲登州府東廠的負責人,登州地界的所有大商行的確都會來巴結他,送上供奉。但他只接待那些大商行,這中間是真沒有金州雍當商行呀。

    好在之前提醒了自己的那個年輕太監着實精明,立刻站出來說道:“劉公公公務繁忙,記不住事,您忘了三年前,金州雍當商行的大掌櫃:趙大掌櫃不是邀請過您去參加他們的開業嘛。”

    劉公公哪裏知道這件事呀,但立刻福至心靈的說道:“對對對,想起來了,當時公務真的太忙了,我給推掉了。趙大掌櫃的雍當商行雖然纔開三年,但看來發展的很不錯嘛。”

    那個宋大人看了眼兩個東廠公公的唱雙簧,沒興趣揭穿他們。又看了眼劉一峯指揮下的那50多號人,和其他商行的人一對比幾乎算的上是令行禁止了,不禁感嘆道:

    “這趙掌櫃弄不好是軍旅出生之人。”

    劉公公也這麼認爲,趕緊奉承到:“宋大人所言極是,估計是北庭都護府的北軍退役軍官吧,拿着軍俸響應陛下的號召開的商行。”

    宋大人卻搖了搖頭:“不,不是北庭都護府的北軍退役軍官,倒像是戚少保的南軍。”

    “宋大人何以看出?”

    “劉公公,北庭都護府的主力是女真人和投誠的韃靼,他們戰鬥力雖然很強,但軍紀可謂大明諸軍中最差的,這也是爲什麼陛下一直不放北庭軍南下經河西走廊攻打葉爾羌的原因。”

    他指着劉一峯他們繼續說道:“你看,那夥民夫已經做到了令行禁止了。”

    “戚少保練兵最重視的就是軍紀,說向東就絕不向西。而且戚少保就是登州人,所以我懷疑那個趙掌櫃應該是南軍的退役軍官。”

    雖然這個宋大人說什麼劉公公都會極力阿諛奉承,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宋大人這番分析的確很有道理。趕緊極盡自己所能,大肆恭維起了宋大人。

    宋大人耐着性子聽了幾句,估計實在受不了劉公公的諂媚了,說道:“劉公公,端午將至,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金州這邊必須抓緊呀。”

    “宋大人請放心,東廠絕對配合海事局把金州的民夫安排妥當!”

    能做到東廠各府最高負責人的太監,察言觀色的能力就沒一個差的,劉公公已經看出來這個宋大人不喜歡自己的阿諛奉承了。

    考慮到這個京城來的宋大人繼續待在港口說不定就會給自己惹出什麼麻煩,劉公公決定帶他離開這裏,說道:

    “宋大人,小人那裏有今年剛下來的泰山綠茶,這春茶最爲厚實,香味馥郁,韻味悠長,您去了東山州很長時間都喝不到新鮮的茶葉了,小人斗膽請您品鑑下。”

    清明剛過,正是春茶的摘採期。

    泰山綠茶不是什麼茗茶,但勝在新鮮,的確把宋大人肚子中的饞蟲勾上來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答應了品茶,估計離開時自己的行囊中會多上幾百斤新鮮的春茶。

    茶葉不貴,自己也沒有失勢,錦衣衛不會因爲這點點踐行的禮物就查自己的。

    而且劉公公有一點也說的很對:真到了東山州那邊,估計是很長時間都喝不了新鮮的茶葉了,於是他答應了下來。

    劉公公趕緊帶着宋大人離開了這裏。

    但在離開港口前,他留下了那個提醒了自己兩次的年輕太監繼續代替他形式東廠每年監督運送民夫一事的職責。

    於是年輕太監就見到了讓他極爲震驚的一幕:這金州雍當商行只用了幾天時間就成爲了他們同倉庫的另外4個商行一共200多人的頭了!?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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