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峯被李鴻基和鄭芝龍攔住了,他們兩不想讓劉一峯去金山城中告發張昌恭。

    “給我個理由。”

    劉一峯沒有惱沒有氣,他知道李鴻基和鄭芝龍攔住他必然是有理由的。

    實話實說,兩人並沒有被張昌恭手下嚼菸草所以他們就是張獻忠的人這個說法給說服,他們只是從內心深處覺得劉一峯沒必要阻止大家去挖金子,所以他說對方是張獻忠的人必然是真的這麼認爲的。

    劉一峯還是民夫在樕山城的時候,就已經默默的在安排去挖金子的事了,那時候衆人對於自己在東山州的未來還一片迷茫呢。這樣的人真正見到金子後,怎麼可能會反對呢。

    兩人攔住劉一峯的原因不是因爲覺得張昌恭他們不是張獻忠的人,而是那3塊狗頭金。

    “大頭領,其實張昌恭他們是不是張獻忠的人都無所謂,重點是那3塊金子!”

    鄭芝龍也趕緊補充道:“是呀,那3塊狗頭金絕對是金礦原石,說明真的有金礦礦脈。或許張昌恭他們還沒有找到礦脈,但他們至少知道在哪發現的,能縮小挖掘的範圍的!”

    劉一峯有些明白兩人爲什麼攔住自己了。

    他這裏犯了一個思維慣性的錯誤:他是因爲後世的資訊,知道加州和隔壁的內華達州的的確確有金子,而且儲量嚇人,但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知道呀。

    這個時代第一批來金山城的人,是海事局的知情者和並不知情單純執行命令的人。他們的舉動讓心思靈活之輩有了信心,成爲了爭前恐後的第二批。

    第三批人被前兩批所激,也就更加相信金山城真的有金子了,後面依次循環。等到了劉一峯這一批,已經有傳言金山城根本沒金子了,也沒人真正的挖到過靠譜的金礦原石,很多人就開始懷疑了。

    但沉沒成本已經投入了進去,他們只能繼續堅信,特別是那部分堵上了全部身家的人。

    不過很多時候,自己是騙不到自己的,越來越多的人內心中的絕望越來越大,認爲金山城沒有金子。他們隱藏的再好,那種絕望都會或多或少的影響他們行爲,這種行爲會被旁觀者察覺,於是旁觀者也開始懷疑金山城是不是有金子了。

    李鴻基和鄭芝龍不是馮碩,鰲拜,金承佑那樣愚忠劉一峯的人,兩人到了藟山城後,就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打聽金山城的事。“金山城根本沒金子,那就是海事局的騙局”之類的說法,兩人也是聽到過的,自然信心沒那麼充足。

    他們不是懷疑劉一峯的能力,而是懷疑金山城真的沒有金子,劉一峯的能力再強也想變不出金子的。

    所以他們從張昌恭那裏見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金礦原石後,纔會如此激動,因爲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就是兩人攔下劉一峯的原因。

    管他張昌恭是不是張獻忠的人,甚至他本人是張獻忠都無所謂,他們要的是金子!

    而張昌恭這幫人知道哪裏有金子!

    想通這點後,劉一峯也猶豫了。

    誠然,他的確知道加州有金子,在河裏用淘沙盤慢慢淘是絕對能淘到金子的,但那樣的效率絕對沒有發現了礦脈快。

    現在有現成的擺在自己面前,沒道理不要呀?

    “可是,他們既然敢來金山城外,必然有他們的底氣,萬一我們跟着他們走出金山城後,中了他們的埋伏怎麼辦?”

    李鴻基和鄭芝龍沉默了,兩人還沒來得及想這些。

    3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最保險的方式就是通告金山城海事局,有棗沒棗打三竿。中了,張獻忠被打擊,沒中,劉一峯親自去登門道歉,大不了就是被對方記恨。

    但真那樣了,就丟失了金礦礦脈這條線索了。

    李鴻基和鄭芝龍是真的捨不得這條線索,而劉一峯則沒那麼在乎。他還是偏向於告發張昌恭,就算冤枉好人了,大不了就是丟失了金礦礦脈的線索而已。

    反正已經得罪張昌恭了,他到時候直接把張昌恭發現了金礦礦脈的事說出來,相信涌上來的其他人會讓張昌恭根本沒有精力來找自己的麻煩的,自己就能趁機帶着隊伍去尋找紀錄片中的那個湖泊了。

    最壞的結果都能接受的前提下,沒有什麼好怕的。

    但他還是需要說服自己的兩個得力干將。

    說服的結果很不好,李鴻基和鄭芝龍是真的不知道劉一峯爲什麼能輕易的放下張昌恭的金礦線索。劉一峯卻又偏偏無法明說,因爲他知道張昌恭的金礦礦脈必然在內華達山區中的,那裏地下的確埋着世界級的金礦礦脈,但那是工業時代才能開採的。能在地面撿到狗頭金金礦原石那也是北美洲幾千年的積累。

    既然都是在地表挖金礦,去山區舔地毯式搜索,和在加州衆多水域淘金又有什麼區別呢?

    兩者都是在後世被記錄在案的發現金礦的方法,丟了一個還有一個保底,劉一峯就真的沒那麼在乎。

    可是這些話他說不出來,就像他也沒法解釋憑什麼整個天下就印第安人有嚼植物幹葉的習慣一樣。

    後世的常識在這個時代可能是無比寶貴稀缺的知識。

    但兩人也的確找不到說服劉一峯的方法。

    這裏可是金山城呀,張獻忠的人敢來必然就有充足的底氣,說不定真的一出金山城的範圍,漫山遍野的棕皮野人和張匪的人就包圍了他們了。

    這時候,一直旁聽的馮碩說話了:“那我們就在距離金山城一兩天遠的地方黑喫黑唄。”

    黑喫喝?還能這樣?

    劉一峯3人都愣愣的看着馮碩,見他學着劉一峯的樣子聳了聳肩,雙手一攤,說道:“對呀,黑喫黑。”

    “他們真的是張匪的人,我們那就爲民除害,他們估計也不敢和我們糾纏,這樣他們的埋伏也會怕海事局的人殺出來,我們只需要抓住那個張昌恭就行了。”

    “他們如果不是張匪的人,我們就直接黑喫黑喫掉他們,逼迫張昌恭交出金礦的線索不就完了。”

    這話說的劉一峯,李鴻基和鄭芝龍一愣一愣的。

    別看3人都可以獨當一面,但本質上3人沒有行走過江湖,都算良民,馮碩這個渾人有些草莽觀念真的讓他們打開眼界。

    “這是犯罪!”李鴻基低吼到。

    馮碩陰戳戳的笑了,說道:“老李,別告訴我你在藟山城那段時間,關於東山州的事一點都沒聽說過哦。”

    李鴻基沉默了。

    馮碩有看了眼一樣覺得黑喫黑是犯罪的鄭中基,繼續說道:“老鄭,樕山城買我們火銃的兩個老闆還記得嘛?你覺得他們買火銃是爲了防誰?樕山可沒有棕皮野人,只有與世無爭的因紐特人。”

    鄭芝龍也不說話了。

    他回頭看了李鴻基一眼,交換了一個無奈的信息:是的,東山州3座城管轄不到的區域,明律是遠沒有手中的武器,有說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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