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
王虎跪在書房門前，他從天牢之中回來，跪着這裏已經足足半天。
御書房內。
老人處理好手中的卷宗，方纔揮了揮手，示意門口的侍衛將王虎帶回來。
王虎一走進御書房中，直接跪倒在地。
“回來了。”
“回陛下，是的。”
“事情安排的如何？”
王虎跪倒在老人面前，將天牢中事無鉅細的全部講給了老人。
得知宋紹最後的選擇後。
老人不由嘆了口氣。“所以這宋紹最後還是拒絕了？”
王虎聞言，身軀一震，顫抖不止。
無奈的點了點頭。
“回，回陛下，是的。”
看着面前擔驚受怕的王虎，老人悠悠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朕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是！”
見老人下了逐客令，王虎不敢多待，趕忙退出了房間。
等到四下無人。
老人方纔重重倒在身後的椅子上，口中喃喃道：
“先生，朕當年是不是做錯了？”
老人有些感慨的說道。
“如果當時，朕保護好宋紹，直接將一切告訴他，是不是結果會更好一些？”
聽到老人的低語，躲在暗處的黑影從椅子後面突然出現。
思索片刻後。
黑影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回陛下，陛下當初做的決定絕對沒有錯！雖然那宋紹悟性極高，但當時他所犯之罪，乃是大錯！放走大楚皇妃，便等於讓大楚再續命十數年。”
“不管是朝內百官怨聲載道，還是境外大楚施壓！”
“陛下當時要想給天下一個交代，除了那個選擇，別無它法。”
“是啊，可是爲何到了現在，後悔的竟然會是我？”
老人悠悠的嘆了口氣。
眼中似有迷茫。
“如果當初朕力排衆議，就算護下他，這天下間還有人能念朕的不是？”
黑影聞言，頓時默然。
書房中死寂無聲。
又是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老人瞳孔中方纔多了一些光芒，再次開口道：“若是這宋紹不出來，他是不是這輩子都註定待在這天牢之中？”
黑影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道：“宋紹全身經脈盡斷，如果不依仗武朝，那麼除非夫子出手，否則他一輩子都只是一個廢人。”
“這種情況，饒使宋紹機關算盡，想要從天牢中離開，也無能爲力。”
“可如果他當真獲得了鴻蒙劍體呢？”
黑影聞言。
沉默片刻後，隨即答道：“即便是鴻蒙劍體，也需要經脈作爲支撐，纔可將其劍體修行到極致。”
“天牢之中，無功法，無靈氣。”
“即便他得到了鴻蒙劍體，不得其法，仍是無用之功。”
“這樣啊。”
老人聞言，眉眼方纔有些舒緩。
宋紹是他親手提拔出來的打更人首席，不論是天資也好，還是悟性也罷，以前的宋紹一直是他眼中最聽話的狗。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
當他放走大楚皇妃的那天，他才意識到，宋紹好像從來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不過，如果當初他計劃沒錯的話。
宋紹現在早就該出來纔對。
爲何......
想到這裏，老人重重拍桌。
沉聲道：“當初朕讓你傳聖諭給隆兒，爲何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動靜？”
“陛下這......”
黑影猶豫片刻，隨後解釋道：“太子他已經成功說服師兄出山，至於那宋紹......”
黑影不說。
老人也猜到了太子的想法。
“他看不上宋紹？”
黑影跪地。
其實這也難怪，畢竟就算老人交待，宋紹曾經是打更人首席，可以收爲己用。
但在太子眼裏。
當下能用到的棋子，纔是好棋子，至於宋紹？
就算他以前風光。
現在終究是一介罪人，甚至是廢人，別說能給他帶來什麼用處，甚至可能會成爲其他皇子，乃至百官攻擊他的黑點。
這種風險，他纔不願意去碰。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
太子纔會再三推遲老人的聖喻。
看到黑影尷尬的臉色，老人似乎是明白了大皇子爲何會推遲聖喻的原因。
“罷了，罷了。”
老人似乎也有些累了，“川兒還是不想回來嗎？”
黑影點頭。
老人再次嘆氣。
雖然他一早知道秦百川未必會回來，但只要意思傳達到了，那便夠了。
老人重重咳嗽一聲。
“陛下！”
黑影心頭頓時一緊，老人卻只是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隨後淡然的將滿是血跡的手帕塞回懷裏。
“先生，人都已經回來了吧？”
聽到老人的話。
黑影點頭。
“那就夠了。”
老人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三日之後，先生師兄若是被從天牢中請出來，那就讓他輔佐太子，等到封后大典結束後，讓太子開始監國吧。”
太子監國？
聽到天子的話，黑影突然呆愣在原地。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天子。
“皇上......”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老人長吸一口氣，眼神有些暗淡，“但朕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先生，朕必須要儘早爲武朝謀條後路纔是。”
黑影神色黯然。
但最後還是點頭稱是。
老人思索片刻，隨後再次說道：“如果這次宋紹不願意出來，那就讓他一輩子在這留在天牢之中，永遠不要放他出來！”
當今天子還是放心不下宋紹。
“是！”
聽到老人的話，黑影趕忙低頭應允。
不殺宋紹。
就已經是當今天子最後的仁慈了。
至於將他放出來，宋紹自己已經選擇了拒絕。
那他這輩子最好永遠都別出來。
吩咐完之後。
老人看着面前黑影，輕聲詢問：“最近朕聽聞外面吵得沸沸揚揚的，是不是白象書院在外面又丟盡了臉面？”
黑影點了點頭。
不敢開口。
見黑影點頭，老人語氣冷漠道：“這些年是朕太慣着白象書院了！竟讓他們如此的目中無人！”
感受到當今天子的殺氣。
黑影噤聲，不敢言語。
眼前的天子，如果一頭暴怒中的獅子一般，何人敢惹。
“這武朝境內可有期待白象書院的存在？”
黑影被老人的話語嚇得不敢言語。
這白象書院爲這武朝第一大院。
怎麼可能如果是如此輕而易舉就被替代。
牽一髮而動全身。
若是當今天子動了這白象書院。
怕是到時，這整個武朝的格局，都將會發生翻天地覆的改變！
在這種事情下黑影自然不敢獨斷專行！
不過一想到此時廟堂百官，被殺的大半，都是白象書院出來的學子，黑影更不敢說話了。
見他不敢言語，只是低頭。
老人冷哼一聲。
“先生，先去通知太子吧。”
“是！”
另一邊的天牢之中。
接下來兩日。
宋紹一直在天牢中修身養性，練字，抄書，練拳。
不過很快，他就得到命令，讓他在天牢中斬殺一隻蛇妖。
蛇妖二品。
這次陪宋紹斬妖的不再是周生，而是變成了另一個獄卒。
不費吹灰之力。
宋紹便斬殺蛇妖。
閒來無事，宋紹便隱晦詢問周生的消息。
“周生？”
獄卒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他已經有幾天沒有來過了。”
宋紹隱約猜到。
多是周生沒有聽自己的話，將家人連同自己一起離開太安城。
現在多半怕是已經沒了。
等到兩人說完。
宋紹腦海中突然涌向眼前蛇妖的記憶。
江南水鄉。
蛇妖同凡人相戀，結果卻遇到一個和尚，說凡人家中有妖，要助他斬妖。
凡人本不相信。
結果被和尚控制，帶他回了家。
發現蛇妖后，就要將她收服，蛇妖跪地求饒，說自己腹中有了孩子。
只要孩子生下後，便同和尚一起走。
但和尚不答應。
蛇妖爲了孩子，臨死反撲，將和尚殺死。
如果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和尚就算了，偏偏這個和尚是佛門入世的佛子之一。
佛子死於蛇妖之口。
這件事自然不能這麼算了，蛇妖躲了數年，最後還是被抓到，送到了天牢裏。
至於她的孩子，還有那個凡人全都沒了蹤影。
妖魂匯聚在宋紹丹田洞府。
腦海中響起熟悉的聲音。
“體內養二品蛇妖，修爲增加十一年。”
“領悟三品功法《涌潮江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