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帝命江湖;龍行潛影,施於萬方!”
話音剛落,雲氣瀰漫,水霧遮天。朦朧之間,一滴滴雨滴匯聚在其身後,棵棵玉樹生髮,座座宮閣成型,蚌貝吐珠,魚蝦起舞,片刻之間,竟在天端雲間凝化出一座壯麗的水君龍宮。而他自己身着冠冕服飾,立於宮門,宛如天庭帝王,俯瞰人間。
石虎大吼一聲,騰躍而起,金戈乒乓,殺伐聲震,茫茫白風攜卷砂石環繞身側,同時額間一道佛印金光湛湛,無數含混不清的佛陀誦經之聲迴盪天地。
趙宗嗣咧着大嘴,額角青筋盡露,雄闊的身軀上,血管如游龍般蜿蜒,敞聲怒道:
“你們找死!”
“死”字方落,便見隆隆陰雲之間一抹青光乍現,翠綠光華彷彿綠柳抽芽,萬物萌發,一種生命勃發的氣息瀰漫開來;緊接着另一處紫雲匯聚,影影憧憧,凝聚其中的重重威壓含而不發;趙宗嗣手舉一抹刺眼白光,直將整座山崖照亮大半,白光逐漸放大,吞沒身形,湮滅光影,宛如神話中扶桑樹上的太陽一般,灼灼升起。
一道從茫茫不知處誕生的天雷縱橫而下,列缺漫布,照亮天際,奔騰之間,宣示着無上權威。天雷劃過青光紫雲匯聚在白光之中消弭不見,白光也隨之消散,只留趙宗嗣手捧拳頭大小的三色雷珠站在原地,怒目看向天上龍宮。
少陽,太陽,陽明!
三陽天雷!
陰陽之怒而爲風,陰陽激耀而生雷霆。這顆對面恢弘龍宮顯得無比微小的三色雷珠,正是世間修行者避若蛇蠍的天雷。相傳若世間修行者只修力不修德,屠戮過甚,妄自欺天,便有一道天雷降世,誅邪鋤奸!
薊州水君看到這顆天雷眼中一緊,手中法訣更快幾分,無邊雲氣涌出,將整座水宮環抱籠罩,氤氳水氣之間,廊檐飛閣中樂舞聲起,金鱗含光吐,月影照宮娥,一派豐慶盛景。
“瘋了!這水君瘋了!”魯班呆呆地看着空中龍宮一臉不可思議。
“怎麼?傳說中神靈會在彼此爭鬥的神戰中召喚神國加持自身,難道不對嗎?”
諾頓也有些發呆,但還是根據自己以往聽前輩使徒描述的那樣盡力解釋着。
“你說的那些小世界的垃圾神靈也許可以,可這是在元界啊。”魯班不屑地解釋一句,緊跟說:
“水君乃是人間帝王分封治下,雖然統領一方,可連行雨幾寸都不得含糊。他怎麼敢如此濫用神權,難道不怕宣國監察御史一封奏疏,直接送他去那斬龍臺嗎?”
正當他呆滯的時候,薊州水君則鄭重之極地從懷裏掏出一卷五色絲玉軸的金色文書,恭敬下跪,那捲文書從他手中飛出,剛至空中便迎風而漲,化作數裏寬幅。以天地爲紙,金字用墨,煌煌金光照得天地一片透亮。
“聖旨!”
魯班幾乎呻吟着說出這句話,就在他說話之間,一道威嚴冷漠的聲音字字傳來:
“代天行罰,誅邪滅魔!”
煊赫金光將整座龍宮水殿照得通透,彷彿一輪紅日自殿前升起,隨即金光消散,但這座本由雨水凝成的水君龍宮卻如純金打造一般,傲立雲端。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們趕緊分頭跑路吧。”魯班看着諾頓投來的疑惑眼神自顧自地說着。
薊州水君一掌按下,一隻巨大無匹的金色手印憑空出現,朝着趙宗嗣頭頂向下按去,似乎要將其攥進手心。趙宗嗣一手捧着三色天雷縱身前躍,同時另只一手向後揮出,一道雷光化爲兵卒模樣,面容模糊,金甲銀帶,背後還插着兩杆小旗。
這金甲兵卒掠起章塵便向着另一座山頭飛去,速度甚至比趙宗嗣還要快上幾分。空中烈風吹得章塵睜不開眼,直到落在另一座山峯時才注意到,金甲兵卒背後小旗上用篆文寫着“律令”二字。
相傳,雷部衆神行雲布雨時身邊傳令小卒稱之“律令”,所有有些符咒施展之時常常念着“急急如律令”。今日得見,原來竟是這麼模樣。而等他望回原先呆着的平臺,一隻巨掌正握住山峯緩慢卻不容置疑地將其拔起。
真·神仙打架。
就在山峯崩決的瞬間,幾道人影不知從何處躥出,慌亂地向着兩處不同方向飛去,其中四人趴在一支如古埃及尼羅河上的細窄小舟上倉皇逃竄。
而另外一人就有意思了,他騎着一隻黑白相間的碩大奶牛。搞笑的是,這頭奶牛背上竟還長着一對迷你小翅膀,此刻正忽閃忽閃地努力飛走。雖然這隻奶牛看上去可笑,速度卻不慢甚至比小舟還要快上幾分。
也不知是不是慌不擇路,此刻他正朝着章塵藏身的小山峯筆直竄來。不過空中幾位“神仙”卻顧不上這幾隻螻蟻,巨手抓起山峯像是丟沙包般就朝趙宗嗣丟去,而趙宗嗣則兩手半合胸前,三色雷珠在兩掌間騰懸而出化作一柄參天巨鐗,照着飛來的山峯就此劈落。
這纔是真正的“三陽雷鐗”!
三陽雷鐗和小山相撞半空,天地一陣悶雷聲響,接着小山一震,竟當空碎裂化爲無數土石砸向地面。緊接着巨鐗再次朝金色巨手斬去,而反應不及的巨手在這雷光中卻似刀切奶油般被輕而易舉地切開兩半。
“原來是‘宣國王命’啊,嚇死我了,還以爲是大宋天子的御封呢。”
章塵奇怪地看着身邊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魯班轉頭笑眯眯地看向章塵露出個脣紅齒白的笑容:
“呦,你好呀。”
“你……站哪邊的?”章塵斟酌着用詞,實在不知道把眼前這個造型熟悉的傢伙劃分到哪邊陣營。不過細想來,惠卿和尚答應自己做一次誘餌就會放自己自由,趙宗嗣這邊就更不必說,那是真把他當親兒子。
性命·穩!
“我?哪邊都不站,我是看熱鬧的。”
魯班指着自己鼻子倒比章塵還坦然幾分。
“你也穿越的?”
這次輪到魯班瞪大眼睛了,“啊?老鄉好!”突然他想了想,一臉嚴肅: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章塵神色古怪地回到。
“哎媽呀,真是老鄉啊。”
魯班一臉興奮地扭着印花沙灘褲就要上去跟章塵握手,可剛到身邊,被章塵身後肅立的金甲兵卒一個眼神震懾,訕訕縮了回去。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來,看着章塵的木偶身軀熱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