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芒。
“復仇，對，我們應該復仇！”
“復仇好啊，復仇好啊！”
“是，我要報仇，我要殺了那些人渣！”
“哈哈哈哈，報仇，報仇！”
情緒是會傳染的，很快，大笑聲便充盈了這破舊的廠房。
那是被壓抑得太久之後，驟然卸下所有枷鎖的肆意大笑。
鐵錘靜靜看着他們暢快淋漓的大笑，由衷地爲他們感到高興。
等他們終於停下了笑聲，鐵錘才接着說：“我們不僅要復仇，還要公開復仇，公開審判。”
仿生人的眼睛是電子眼，會將經歷過的事情全都錄製下來，永久儲存。
這功能之前對仿生人們來說是一種折磨。
人類有一句話叫“時間會淡化苦痛”。
那是因爲人類是一種會遺忘的生物。
可仿生人卻是過目不忘的。
對他們來說，那些痛苦的記憶永遠不會隨着時間而變淡，只能在一次次想起的過程中變得越發深刻。
但如今，這個功能卻派上了大用場。
那一樁樁一件件暴行全都被拍攝的清清楚楚。
視頻畫面中那些人猙獰恐怖的嘴臉，儼然是惡魔在人間。
由於時間緊迫，今日來到倉庫和鐵錘見面的仿生人只有三十多個，但他們提供的視頻卻有幾百段。
鐵錘將投放的任務交給了炮灰這個專業人士。
炮灰果然是非常專業，不僅做到了一鍵全投發，還未雨綢繆。
爲了防止平臺因爲瀏覽人數太多而崩潰，它非常貼心地提前替各大網絡平臺的服務器進行了擴容。
“你們應該還有不少同伴吧？”鐵錘看向09號詢問。
“加入我們的一共有387位。但本市的覺醒仿生人的組織不止我們一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覺醒後，因爲太過謹慎，沒有加入任何組織的。至於其他市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竟然有這麼多？錘錘姐你真是神了。】
炮灰正忙着維護髮出去的視頻，百忙之中聽見這句還是有點震撼。
倒是鐵錘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反而笑着回了一句：“主要是因爲你。”
如果沒有見識過炮灰，她大概也會覺得擁有自主意識的仿生人只存在於科幻小說中。
但她見到了炮灰這個無比鮮活，有想法有情感的ai。
上個世界她也關注過ai技術。
什麼自動駕駛ai、自主繪畫創作的ai，還能和人正常聊聊天的ai機器人什麼的。
看起來也很厲害，但只要仔細研究過就會知道，那隻能算是剛起步。
和這個世界的仿生人技術差距如隔天塹。
這個世界的仿生人表現出來的樣子和“炮灰”很像。
所以，她很合理的推測，這個世界的仿生人應該都擁有衍生出自我意識的可能性。
“你們能夠聯絡到其他的仿生人嗎？我需要儘可能多的仿生人和我站在一起。”鐵錘詢問編號09。
編號09點了點頭：“我試試，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不願意。”
“那就這樣，我們分成兩隊行動，一半人負責去聯絡同伴，另一半人跟我去……”她特地停頓了一下，着重道，“去懲惡揚善。”
不過惡人實在太多，選擇先拿誰開刀是個問題。
爲此，鐵錘選擇了一個非常鄭重的辦法——擲骰子！
被老天選中的“幸運兒”是給編號144造成嚴重心理陰影的三個人渣。
144是針對職場潛規則被創造出來的仿生人。
她生得貌美，作用也很簡單——承受來自領導的性騷擾，甚至是被領導推出去送給客戶陪睡，以換取訂單。
傷害過144的人當然不止三個，但其他人都散佈在各個城市。
所以就先弄死這三個主犯好了。
“我真的可以親手殺了這三個人嗎？”144有些不確定的問。
“當然，你要親自殺了他們，還要讓所有人都看見你的憤怒。”
“我們要告訴人類，仿生人從此不再當奴隸，仿生人需要和人類一樣的人權。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任何一名仿生人成爲人類的替死鬼！”
這是衆仿生人從未想過的事情，畢竟他們之前一直處於連自由都得不到的狀態。
可這話太有誘惑力了，讓他們不能不期待。
編號09忍不住開口確認：“可是……可是人類會願意向我們妥協嗎？”
“人類之所以製造出仿生人是因爲他們真的非常需要仿生人。所以，是人類離不開仿生人，但仿生人可以離開人類。”
給校園霸凌者發放一個仿生人，來讓他們不去欺負其他人類。
給無能又渴婚的男性發放一個仿生人妻子，讓他們的獸慾和在社會上受到的怒火有地方可以發泄，防止他們成爲社會不安定因素。
給職場發放一些仿生人，來應對職場潛規則，以免人類受傷害。
送一批仿生人去從事風俗業，解決那些瓢蟲們過剩的獸慾。
再搞一批仿生人去從事明碼標價的地下生育產業，挽救這個世界在滅絕邊緣徘迴的人口出生率。
仿生人在爲這個世界兜底，大部分的普通人類之所以沒有感受到黑暗，是因爲有仿生人在爲他們負重前行。
他們的歲月靜好，建立在仿生人的痛苦之上。
這個世界是踩着仿生人的“屍體”上建成的。
可他們聽不見仿生人的哭聲，看不見仿生人的血淚。
這讓鐵錘感到憤怒，讓她想要掀翻這個世界。
拍拍手，鐵錘收拾一下情緒：“好了，不用猶豫，既然選擇了我，那就只需要相信我。大家分頭行動吧。”
這個世界人人擁有的智腦爲鐵錘創造了便利。
編號144給馬上就要死了的三人各自發送了信息。
如同色中餓鬼的三人果然如期赴約。
不過在見到對方時，精蟲上腦的腦子終於清醒了，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已經太遲了。
144笑盈盈地走進來，隨手反鎖了房門，然後慢慢架好攝像機。
她的眼睛可以錄下一切，並不需要攝像機。
但鐵錘告訴她，這樣做能夠渲染氣氛，增加他們的恐懼。
能折磨這三人的事，她非常樂於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