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找過來了？我們已經和離了。”
話是這麼說，他心中卻有點期盼。
期盼張香巧來找他，是爲了與他再續前緣。
畢竟他會和張香巧和離，是因爲張家誤會他打傷了張香巧。
如今張香巧既然醒了，那誤會便澄清了。
張香巧頂着個二婚婦的名頭，還能找到什麼好歸宿。
如今千里迢迢追來京城找他，自然是想要與他復婚的。
成珹心中算盤珠子打得嘩嘩響。
有了張家的財帛資助，他便可拿着錢去疏通疏通、活絡活絡。
大不了從外放的芝麻小官做起，他自信憑自己的才華定能有一番作爲。
可惜，美夢就是用來破滅的。
“我來就是問問，這倆孩子你賣不賣？”鐵錘問道。
“啊？”成珹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不然他怎麼會聽見這話。
“我說，你賣孩子嗎？”她掃一眼被丟出來的行李，微微一笑，“你沒路費回家了吧？”
成珹漲紅了臉皮，囁喏着什麼“莫欺少年窮”，徒勞的想要維護自己讀書人的顏面。
“少年指的是十歲至十五歲的年輕人。和二十五歲二婚且有二孩的您有什麼關係呢？”
鐵錘笑容燦爛，語氣也很溫柔，但卻似一巴掌響亮扇在了他的臉上。
炮灰在空間裏非常捧場的海豹鼓掌。
成珹此刻便如同那鋸了嘴的葫蘆一般，憋了一肚子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姐姐！”
“姐姐！”
隨着兩聲歡快的聲音，婉琰和泰清兩個孩子擠開成珹，衝到鐵錘面前。
“姐姐，你是來找我們的嗎？”
鐵錘點點頭：“嗯，我來和你們的爹爹買你們，但你們爹爹好像不想賣。”
“你給我……”成珹一個“滾”字還沒出口，就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歡呼雀躍道：“賣的！賣的！”
屬實是孝死了！
果然，成珹這位便宜父親差點沒讓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這半年多，一雙兒女對他的不滿已經塞了一肚子。
這半年來他忙於備考，對一雙兒女多有疏忽。
其實他根本就不會照顧孩子。
最初，三個孩子都是成母照料的。
成母去世後，蘭蕙已經七歲，家中一應家務事便都由蘭蕙料理。
七歲的孩子踩着板凳做飯，揹着衣服去河邊漿洗，抱着弟妹哄睡。
成珹所做的，只是在讀書之餘看着兩個熟睡的孩子，不讓孩子摔下牀而已。
但鐵錘釜底抽薪，直接把蘭蕙這個“小保姆”從成珹身邊弄走了。
兩個孩子跟着不靠譜的父親，全靠跟着鐵錘時學會的生活技能和從鐵錘處掙到的錢，才勉強度日。
但這也讓他們在這段時間，始終都惦念着鐵錘。
如今再見鐵錘，他們自然便想起那四個月喫香喝辣的好日子。
對於才五歲多的孩子來說，什麼父親，什麼親情，哪有喫飽肚子來得重要。
成珹被這兩個不孝子氣得捂着胸口：“你……你們這兩個逆子！立刻滾進去，不然就別怪我不認你們！”
“對啊，爹爹，我們已經被趕出來了。”兩個孩子附和道。
成珹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心梗過。
鐵錘懶得不理會他，即使他氣得面紅耳赤宛若一個要爆炸的西紅柿。
蹲下身和兩個孩子平視，鐵錘微笑道：“我呢，不會替別人養孩子。所以如果你們跟了我，那自然要改隨我姓，成爲我的孩子。他認不認你們，不重要。”
當着親爹的面挖人家孩子這種事，鐵錘做起來一點沒有心理壓力。
看着兩個孩子躍躍欲試的神情，成珹真的快要被這個女人氣死了。
他悔不當初，若非自己當初識人不清，娶了這個女人，怎會有今日之禍。
成珹在心中痛喊引狼入室。
但，不管他多後悔，多憤怒，多不甘。
最終，他那所謂的讀書人風骨還是輸給了沒錢。
事到如今，他只能先回家再做籌謀，可回家是需要盤纏的。
半柱香後，京中最好的酒樓裏。
看着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成珹不受控制地嚥了口口水，然後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同意將女兒婉琰賣給鐵錘。
至於兒子泰清，成珹態度堅決，女孩反正都要嫁人，賣也就賣了，男孩那可是他成家的香火！
泰清看着姐姐被鐵錘帶走，哇的大哭起來，哭得比死了爹還傷心。
真是絕世大孝子了。
突然鐵錘臉上笑容一僵，那討厭的系統001又開始在她腦中鬼叫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那是男主，你爲什麼要和他對着幹？】
“因爲我樂意！這麼愛抱男主大腿，你自己去抱啊。少來干涉我的決定，滾。”
事到如今，鐵錘連騙它都懶得騙了。
001被氣得無能狂怒，厲聲尖叫：【你如此不配合改造，我要懲罰你！】
說着它放出它那屢戰屢敗的電擊。
這次有了炮灰的屏蔽，電擊根本傷不到鐵錘半分。
好在鐵錘體驗過，憑着記憶裝出被電擊的模樣，但很快她眉頭緊鎖問出一句：“我怎麼覺得這懲罰如此熟悉，001你騙了吧，你根本不是第一次綁定我是不是？”
001大驚失色，連忙停了動作，並再次開始懷疑統生。
——難道電擊會讓宿主被封印的記憶恢復？
它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啊。
001匆匆下線去查找案例去了。
***
成珹離開京城那一日，鐵錘特地帶着一身公主盛裝的蘭蕙和穿戴精緻的婉琰前來爲成家父子送行。
直到這時，成珹才知道原來蘭蕙竟是聖上流落在外的公主。
也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突然被如此針對冷待是因爲什麼。
他本想着回村後重新振作，可如今那好不容易重建的雄心壯志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原來……他的敵人是公主和聖上，那他這輩子再努力也不可能出頭了。
鐵錘看着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變得垂頭喪氣的成珹，微微一笑。
成探花，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