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前途已經斷絕,但他到底還是個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自尊。
“別以爲你有幾個臭錢便能瞧不起人,我自己的媳婦,我當然會花錢治。”
說着,他看向孫老先生:“她到底是什麼病,能治好嗎?”
聽他這麼說,孫老先生也並未給他好臉色,白了他一眼道:“前幾日小產後未得到休息亦未吃藥,以致血淋漓不止,身體嚴重虧損,小小年紀竟有油盡燈枯之勢。此番好不容易方搶回命來,之後需得好生調養,不可過度操勞……”
成珹臉色先是因被孫老先生指責而漲紅,隨後聽見“調養”,臉色又由紅轉黑。
終是忍不住打斷道:“意思就是她這身子治不好了?只能靠藥吊着?”
孫老先生不高興了:“什麼叫治不好,這病去如抽絲,當然得好好休養把氣血補回來。你就是買頭牛回來,也不能這麼使喚吧!”
“那……得養多久?”
“至少也得半年吧。”
“半年!”成珹幾乎穩不住情緒。
半年得花多少錢,還得養着不能幹活。
他這是買了個女人,還是買了個祖宗?
讀書人的臉面是重要,但卻沒這麼值錢。
何況,他買這女人也不過就花了二兩銀子。
沒可能現在要花這麼多錢去治!
成珹心一橫,看向張智巧直接耍起了無賴:“人是你自己要救的,和我沒關係。你要是覺得虧了,大不了我把這傻子送給你抵債。”
“你!你可真是個畜生!”張智巧一邊佯裝憤怒,一邊在心中感嘆阿姐真是神了。
成珹這反應和阿姐想的一模一樣。
其實,鐵錘一點也不神,她只是太瞭解男主的現狀了。
他如今田地還沒收回來,手上錢財也早用光了,只能靠去縣城賣字賣畫給人寫寫信爲生。
他倒是想過開私塾,可別說村裏沒什麼孩子讀書,就算有也不會把孩子送到他門上。
在縣城開私塾,房租各項成本又太高,他負擔不起。
所以,他如今的情況真的窮且看不見前途。
完全是過一天是一天。
這種情況下,本性自私涼薄的男主怎麼會捨得爲一個買來的傻媳婦花大價錢呢?
所以,張智巧就這麼輕輕鬆鬆從男主手中解救出了被男主的當成累贅的傻姑娘。
***
當晚,月黑風高,是個適合殺人放火的夜晚。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竄進成家……
睡夢中的成珹被驚醒,剛睜開眼,便被一個東西捂住了口鼻。
他張口腦袋一暈,張口想要呼救,但聲音卻被那東西悶在裏面。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他便感覺腦袋一暈,徹底陷入了昏迷。
黑影憑空摸出一盞應急燈打開,燈光下那張臉赫然是鐵錘。
只見她查看了一下成珹的情況,將手中的吸入式麻醉罩收入炮灰的空間裏。
接着,她又拿出炮灰友情贊助的醫用口罩、手套、手術服。
穿戴整齊後,她拿出手術刀,在炮灰的遠程指導下完成了一場簡單的淨身小手術。
她跨過千山萬水,不惜讓炮灰屏蔽掉垃圾系統001,就爲送成珹一套斷子絕孫服務。
當然,鐵錘並不知道,空間中給她提供技術指導的炮灰手中拿着的指導教材赫然是一本《公豬的閹割方法與注意事項》。
做完這些,鐵錘在炮灰的強力要求下,沒有將沾了血的手術刀等直接收回空間。
而是用炮灰友情提供的垃圾袋,將手術服等垃圾裝起來,帶到水邊,一把強力火燒乾淨。
一個系統竟然有潔癖,鐵錘感覺也是有些意思,對於炮灰口中那位創造出它的宿主越發有興致了。
處理完垃圾,鐵錘在水中洗乾淨手直接翻身上馬,返回京城。
她一點也不擔心,成珹明日醒來後發現自己成了太監會鬧出事來。
對這個時代,哦不對,應該說對任何時代的男人來說,“不行”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如此丟人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對外說的。
***
次日成珹在麻醉效果小時候醒來。
先是感覺不可言說之處一陣疼痛,緊接着便看見了被鐵錘貼心的放在他牀頭的東西。
成珹頓時和見了鬼一般,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良久,他鼓起勇氣,低下頭往傷處看了看,下一秒,臉色的肌肉抽了風一樣顫抖。
“是誰,是誰……”成珹聲音顫抖。
努力了好幾次,他終於從牀上爬起來。
強忍着疼痛,扶着牆顫顫巍巍走出門,卻在看清院子裏東西時,整個人呆住。
佈滿灰塵的院子裏,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怪圈,一全套着一圈,每個圈都是無比規整的圓形。(炮灰搞出來的麥田怪圈)
而在所有圓圈的最中心寫着“天罰”二字。
成珹不信鬼神,可此刻他卻忍不住渾身發抖,因爲佈滿灰塵的院子地上,除了那看起來就非人力可爲的怪圈外,竟沒有一個腳印。
“天罰……天罰……”他目光渙散的唸叨了幾句,身子一軟,扶着門框軟軟跌坐在地。
反正經此一事,成珹徹底頹了。
而鐵錘回到京城後只休息了一天,便又開始繼續她每日只睡三個時辰,其他時間都泡在書海里的日子。
上個世界雖然也是古代世界,但她被限制得太多,且光顧上和系統鬥以及殺男主,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太少。
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她清醒過來很早,自然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比如,本世界劇情圍繞着男主通過科舉考試一舉中了探花,隨後踏上仕途,平步青雲展開。
鐵錘便也想試試這條路!
男主能做到的事情,她沒道理做不到。
現代的公務員她考過了,古代的科舉她沒道理不試一試。
得知鐵錘有此志向,最積極的是炮灰。
它自告奮勇的表示要給鐵錘提供幫助,然後鐵錘就發現自己書案上飛快的多出了一摞一摞的書。
雖然知道炮灰空間裏應有盡有。
但當炮灰從空間裏給她翻出一堆各朝各代的科舉真題時,她還是被震撼了。
她第一次說話磕巴了一下:“你一個系統……爲什麼會……有這些。”
炮灰沉默了片刻,回憶起當年自己一個系統卻被迫做題的日子,長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說多了都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