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蕙揮了揮拳,兇巴巴道:“打爆他的狗頭!”
鐵錘笑了笑,雖然暴力,但她很喜歡,不愧是她教出來的孩子。
別人都好意思對你說,“你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了,爲什麼還要好好跟他講道理呢?
他都不給你面子,那你當然是要上手把他的臉面撕下來啊。
“很好,那我們開始今日的功課吧。去把婉琰叫進來,別讓她在外面瘋跑了。”
“好嘞!”蘭蕙興致高昂。
但對她而言,讀書雖然辛苦,卻也是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東西。
難怪那些男子但凡有些讀書才能,家中親近所有都要供其讀書。
原來讀書真的能夠改變命運。
她貴爲公主也得不來的尊重,讀書幫她得到了。
今日的課,她比以往更加用功。
她很清楚,她的舉人有些運氣和水分在。
她必須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她的“天才”盛名,才能掌握更多的籌碼,在世人認爲的“離經叛道”之路上走得更加暢通無阻。
授課結束,鐵錘將蘭蕙單獨留下。
蘭蕙心思聰慧,一下便猜到了:“姐姐是想與我說太子之事嗎?”
“你父皇膝下子女並不太多,也沒有什麼兄弟鬩牆,爭權之事。太子應會是未來的儲君,今日看來也非古板之人,你若想日後有所建樹,可與之走近些。”
蘭蕙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停了片刻,她看着鐵錘問道:“姐姐你呢?你會想要當個女官嗎?”
“我啊……”鐵錘笑了一聲,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會在這個世界留多久。”
她並不屬於這些世界,她身後那個狗系統也不會允許她舒坦的待在一個世界。
前面幾個世界,她一直都是匆匆退場。
【我覺得咱們這個世界應該能待久一點,男主雖然廢了,但看起來一時半會的死不了。】
炮灰一直負責盯着男主那邊,就怕他想不開。
但他顯然並不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炮灰真的很想對本世界的男主說一句,你是我帶過這麼多屆男主裏最差的一屆。
自從成珹買的傻媳婦被成家帶走,他又被鐵錘千里迢迢趕去廢了命根子後,整個人徹底廢了。
每日賺了點錢就拿去買酒喝,靠着酒精麻痹自己,整天都處於醉醺醺的狀態。
難得清醒時,他又會將所有希望寄託到泰清身上。
逼着他讀書,逼着他給蘭蕙寫信哭窮要錢。
一旦成泰清的表現不如他意,便會遭到成珹一頓打罵。
兩人雖然名爲父子,可在成泰清心中,成珹早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鐵錘生怕成珹活不下去,連累她壯志未酬,世界先崩。
所以總是毫不吝嗇地給成珹送錢。
她也一點也不擔心男主會靠着她給的錢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的前提是有過東山。
男主這種貧窮得從一而終的,東山再起個鬼啦。
再說,一個疊加了爛賭鬼buff的酒鬼怎麼可能會存得下錢。
有炮灰盯着男主那邊,鐵錘安心的在書海中徜徉。
時光荏苒,幾個月的時光一晃而逝。
會試終於姍姍來遲的到了。
此時的皇帝已然徹底忘了,當初被他特批參加科考的三人中還有個考中了舉人的鐵錘。
蓋因鐵錘在鄉試中,故意放水,雖然中了舉人,但成績很不起眼。
在所有人的忽略中,鐵錘悄無聲息的通過了會試,不顯山不露水的進入到了殿試環節。
甚至剛瞧見殿試名單時,皇帝都沒有立刻想起她來。
說完,他猛地一愣,恍惚想起來——蘭蕙那位女先生化名似乎便是……張……鐵錘?
這麼奇葩的名字絕不可能會是巧合!
所以,她竟然考進了殿試?
皇帝有些驚訝,他是知道張香巧身世的。
一個連地主都算不上的富庶農戶家中出生的女子,竟然壓過了舉國上下大多數的讀書人?
皇帝有些猶豫,他是知道鐵錘真實身份的,讓她一個女子進殿試,怎麼看都有些胡鬧了。
但最終,身爲男子長久以來的傲慢終究還是佔了上風——
她再厲害到底是個女子,或許卻有些死記硬背的本事,但殿試考的是策問,是對國家政策的理解,是關於治國之策的思考。
張香巧一個後宅女子寫寫詩詞歌賦或許還行,但哪裏會懂這些。
就這樣,他最終沒有取消鐵錘的應試資格,畢竟到了這一步,即使他身爲皇帝,取消一名學子的資格也是需要給考官們交待的。
因爲皇帝的自大,鐵錘順利進入到了殿試。
殿試乃收卷之後當場閱卷。
考生們需在大殿中等候結果。
站在一羣神情緊張的考生中,面無表情的鐵錘看起來最不合羣。
一個多時辰過去,考官們終於審閱完了所有考卷。
判定結果和考卷一起呈給皇帝,由皇帝從中欽點出狀元、榜眼和探花。
打開結被考官們一致認爲當爲狀元的考卷,皇帝看着考卷上的姓名,徹底傻了眼,甚至懷疑是不是名字寫錯了。
怎麼會是張鐵錘呢?
張鐵錘不是張香巧嗎?
不是個才21歲的年輕姑娘嗎?
見皇帝死死盯着他們心中屬意的狀元卷子,考官沒有察覺到皇帝內心的糾結,只當皇帝也是被這份考卷的內容折服。
開口便對鐵錘一通誇讚:“皇上,這位學生雖然年輕,但思想老道,有治世之才。且能體察百姓疾苦,所提之策,可行有效,指出的問題也一針見血。老臣自愧不如。”
皇帝:“……”
老大人,您別這樣,朕有點心慌。
他敷衍地嗯了一聲,急忙去看鐵錘的考卷。
鐵錘沒有任何避諱的指出了當下世家門閥的存在對朝廷和百姓的危害。
尤其是世家進行大量田地兼併,嚴重威脅到立國之本的農業。
關於如何剷除世家,她雖然因爲時間關係只是寫了幾條籠統的建議。
但也曾認真思考過這問題的皇帝卻一看便知,她絕對認真透徹研究過。
皇帝一邊感嘆這份考卷的大膽和精闢,一邊卻又忍不住想,這怎麼可能呢?
這樣的一份策論考卷怎麼會是張香巧這麼一個年輕女子寫出的呢。
他甚至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莫不是試題泄漏了?
但他也知道這想法多荒唐,之前的鄉試會試或許有可能漏題。
但殿試是他親自出的考題,昨日晚上才定下,今日開考之前除了他自己,連一衆考官都不知題目。
放下鐵錘的考卷,皇帝拿起去被考官們判定可爲一甲的另外幾份考卷。
平心而論,這些考卷也算不錯,但有了鐵錘的考卷珠玉在前,這些中規中矩,謹慎保守的答卷就顯得平淡了許多。
看得出來這些答卷明顯是爲了應試而作。
此時此刻,皇帝遇到了登基以來最大的難題。
這份考卷若不能點爲一甲,確實無法服衆。
可是……
他目光落到堂下站得如同一棵青松般挺拔的張香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