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帶着江與夏和陳妙兩人離開了。
鐵錘迅速抽出一本輔導書，打算打着問問題的幌子，公然去辦公室聽牆角。
但她剛站起身，卻見韓屹舟走到了她面前。
“怎麼？我給你卷子改錯了嗎？那你剛纔應該找老師。”鐵錘只想趕緊打發了他。
韓屹舟被這話硬生生噎了一下，才重新整理好情緒。
“你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還好嗎？”
鐵錘禮貌且疏離：“沒事，多謝你的關心。”
但韓屹舟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
“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事？其實你沒必要硬撐，我能夠理解你，我……”
鐵錘眉頭緊鎖，對着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告罄，禮貌也不太夠用了。
沒好氣地打斷韓屹舟，她反問：“你看我的分數排名，覺得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有空關心我，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成績吧。”
說完，她抱着輔導書擠開韓屹舟揚長而去。
大家又不熟，她也沒有釋放出任何想要交好的意思。
莫名擺出這麼一副關心的樣子來，也就仗着他那張臉有點迷惑性，會讓人誤以爲是貼心。
但細想想，如果把他這張臉換成李茂、鄭傑或任何一個不修邊幅的男生，這突如其來的過分關心只會讓女生覺得害怕，想逃。
鐵錘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進去時，正聽見老班在訓陳妙。
“你這個年紀，不學習，你想幹什麼？你現在是高一啊，不是小學！”
“高一不努力，高二怎麼跟得上？高二跟不上，高三直接不用學了啊！”
陳妙低着頭，雙手絞在一起，看起來快要哭了。
“老師不是想罵你，老師是替你着急。你家裏的情況，別說靠家裏，你家裏也全都指望你能出息呢。”
“嗚嗚嗚，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我會好好學的。”陳妙哭着抹淚。
老班抽了幾張紙遞過去：“說說吧，是不是書架完全沒碰書本？都幹什麼去了？老師不相信你是去玩了。”
但陳妙沒回答，只是哭。
老班嘆口氣：“這樣吧，你先自己緩和一下情緒，老師等你平復下來再和你談。”
給陳妙倒了杯熱水，讓她先坐在對面老師的空位上。
另一杯水遞給江與夏，老班語氣盡量溫和：“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有什麼事情別壓在心裏，可以跟老師說說。”
鐵錘就在隔壁物理老師的工位旁，一隻耳朵聽講題，一隻耳朵聽牆角。
江與夏全程完全順着班主任的話頭往下說，很快便被老班放了回去。
江與夏離開後，陳妙終於願意開口了。
她還真是一個寒假完全沒碰書本，連寒假作業都是臨開學前一天抄的江與夏的。
至於她整整一個寒假都幹什麼去了，鐵錘聽完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陳妙說她寒假去打工了，因爲感覺自己學習有點跟不上，所以想報個課後補習班。
聽着真諷刺，爲了報補習班提高學習，結果一個寒假沒空學習，成績直接吊車尾。
想要掙錢報個輔導班大概是真的，但到底是給誰報的，可就不好說了。
看來自己上次那番話對她完全無效，她還是一門心思撲在江與夏身上。
鐵錘對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難過。
她自己思想不改變，不醒過來，誰也幫不了她。
摸底考試的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鐵錘也繼續延續上學期的“卷”，每天課後一小時免費答疑。
有同學偷偷告訴她，江與夏和人說，下一次月考他一定能重新奪回第一。
鐵錘不以爲意，每次她放學後留下來，江與夏看她的那個眼神，都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字——浪費時間。
他現在必然是覺得他上了補習班，而對手卻每天都在浪費時間，他就覺得自己可以了。
對此，鐵錘表示，有夢想挺好的。
第一名就在那裏，誰能得到它，各憑本事唄。
當然，千萬別耍什麼髒手段。
否則，她會一次次擊碎江與夏脆弱的自尊心。
告訴他，什麼叫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
一個月的時間稍縱即逝，月考如期來臨。
放下豪言壯語要奪回第一寶座的江與夏死死盯着黑板上的排名，面容扭曲。
他不僅沒能第一，甚至掉落到了第三。
成爲第二名的是之前的萬年老三——坐在田萌萌身後的那個眼鏡厚得像酒瓶底一樣的政治課代表。
“萌萌，我竟然超過了謝謝你！”政治課代表激動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抓着鐵錘用她以爲很小聲的氣聲道。
但其實這聲音足夠站在她周圍的人聽見，而站在她周圍的人裏剛好就有江與夏。
陳妙在一旁看着江與夏的神情，突然感覺有點害怕，她輕輕拉了拉江與夏：“與夏哥，你……”
然而，江與夏冷冷甩開了她的手，轉身便走。
“與夏哥，你沒事吧，你等等我……”陳妙一路小跑着追過去。
鐵錘看着兩人的背影搖了搖頭。
盡職盡責當好小跟班的孫姣和朱妍兩人也隨着她一起搖了搖頭。
孫姣一臉鄙夷：“當初我是瞎了眼嗎？居然真覺得他是校園男神過，現在想想覺得好丟人啊。”
朱妍攤攤手：“不是你一個人這麼覺得，現在已經沒有人叫他校園男神了。你沒發現他現在已經沒有女生往他抽屜裏塞情書和喫的了嗎？”
“你們不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嗎？”鐵錘反問。
重點高中的學生怎麼可能和青春偶像劇裏一樣，看見個帥氣的男人就發花癡？
或許會有個別拎不清的，高中不想着好好學習，突然春心萌動整天想着追男人。
但怎麼可能整個學校的女生都這麼不正常。
如今的校園纔是正常的校園，她只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又一個月，頭懸梁錐刺股，誓要一雪前恥的江與夏再次用第三證明了自己。
真是越努力越心酸呢。
其實江與夏學習能力沒問題也沒有退步，有問題的是他的心態。
他被捧得太高了，從小耳邊圍繞的都是“學神”“學霸”的稱呼，久而久之他已經習慣了當第一。
一旦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是神，他也有比不過別人的時候，他的心態便會失衡。
所以說，人吶，永遠都要認清自己，做得到努力去做，做不到也要坦然接受。
他要是心態穩住，至少第二還是能穩住的。
鐵錘收好自己的成績單，正準備回孟家再捲一捲小表弟，但卻接到了田父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