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努力擠出眼淚,撲過來抱着自己,一疊聲“心啊肝啊”的喊着。
鐵錘也不戳穿,陪着穆夫人演戲。
到底是沒什麼感情,穆夫人哭了兩聲便實在演不下去了。
她擦了擦早已幹了的眼淚:“我兒喫苦了,都瘦了這麼多,來人,快扶大小姐回府。”
鐵錘覺得她在睜眼說瞎話。
雖然自己如今看着很狼狽邋遢,但卻比穆嬋兒出嫁時足足胖了七斤。
穆夫人的眼睛是自帶哈哈鏡功能麼?能看出她瘦了?
眼看着兩位丫鬟奉命走來,一左一右跟押送犯人一樣,鉗制住她。
鐵錘突然放聲大哭:“母親,嬋兒還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但哭歸哭,腳下跟生了根一樣,任由那兩位丫鬟怎麼拉扯,她自巋然不動。
手也死死攥着穆夫人的衣袖。
她此番真正要針對的穆父還沒聞訊趕來,這場戲怎麼能這麼草率收場。
被穆家拋下這件事,她其實不怎麼恨穆夫人和穆娉婷。
雖然事情因穆娉婷而起。
穆夫人爲了保護親生女兒,不顧穆嬋兒的死活,也的確自私。
但鐵錘能理解,畢竟穆嬋兒又不是穆夫人親生的。
在自己的女兒和丈夫與別的女人生的女兒之間,誰都會選自己的女兒。
所以,鐵錘這次來,除了弒君,弒北儀國君,也想要……弒父!
她很清楚,在舉家出逃這件事上,穆夫人發揮了一些作用。
但最終做出決定的人必然是穆父。
畢竟穆夫人連阻攔丈夫納妾都做不到,又怎麼能拍板這麼大的事情。
身爲穆嬋兒的親生父親,他纔是對穆嬋兒負有直接責任的人。
但他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更選擇了讓大女兒自生自滅。
既然穆嬋兒從小到大,一直過得都是沒有父親的日子。
那這個父親……自然可以消失了。
鐵錘和穆夫人又是一陣拉扯。
終於,收到消息的穆爹終於火急火燎回來了。
鐵錘餘光瞥見穆老頭,立刻丟下穆夫人,向着他飛撲過去。
“爹,女兒總算再見到你了。女兒好害怕,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穆老頭剛下轎子,就見一道灰撲撲的身影炮彈一樣,衝着自己飛撲過來。
他猝不及防,連忙伸手去擋。
但對方力道太大,只聽“咔嚓”一聲,接着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穆老頭痛得齜牙咧嘴,他的老腰好像是折了。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父親?”鐵錘神情焦急的,按演得非常不走心。
“你……你這個掃把星……你就是來克我的!”疼痛讓穆老頭口不擇言。
鐵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順着穆老頭推自己的力道,反推了他一把。
她改主意了,她突然動了善心,決定留穆老頭一命。
於是,鐵錘驚呼一聲,往後踉蹌兩步,堪堪穩住身形。
根據力的作用相互原理。
推開鐵錘的穆老頭自然也往後仰倒。
但他不像鐵錘那麼靈活能穩住自己。
這一下,直接給他本就折了的腰部造成了二次傷害。
最終,痛得直哼哼的穆老爹被下人放在門板上,毫無形象地擡了進去。
之前,穆夫人還能和她演一演母女情深。
但如今出了事,穆夫人慌亂不已,哪裏還有心思去演戲呢。
所以,鐵錘就像個外人一樣,被慌亂忙碌的穆家人給遺忘了。
就像穆家冒着生命危險倉惶逃離時,就根本顧不上穆嬋兒了一樣。
鐵錘平靜的看着穆府的大門在自己面前合上。
調整了下情緒,演出一臉的失落和悲傷,她轉身看向圍觀羣衆。
“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其實……其實平時父親和夫人對我挺好的。”
她熟練掌握了一些“他平時對我挺好的”話術。
飛快說完,她轉身喫力的推開厚重的大門。
留給圍觀羣衆一個堅強又孤獨的背影。
相信今日穆府門前發生的事情,足夠北儀百姓談論很久了。
穆老頭不是最愛名聲嗎?
那她就先毀了他最在意的東西,再慢慢和他清算。
鐵錘一個人穿過走廊庭院,走到穆老頭屋子外。
“沒用的廢物,還不快讓人去請太醫!”
屋中穆老頭喘着粗氣怒吼,但聲音卻沒有多大,顯然疼得已經沒力氣了。
穆家如今可是北儀國君面前的紅人。
太醫自然也是能請來的。
但鐵錘知道,太醫也醫不好他。
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走到窗外,鐵錘默默取出隨身攜帶的狗哨,吹奏起來。
狗哨發出的聲音因爲頻率不在人耳能夠捕捉的範圍。
所以只有狗能聽見,人是聽不見的。
不過,人能不能聽見,並不會影響她作爲一名治癒系音修的治療效果。
伴隨着鐵錘無聲的吹奏,屋裏的穆老頭髮現腰上的痛感一點點消失了。
“不疼了,誒,不疼了!”他驚喜的說道。
在穆夫人的攙扶下,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發現真的不疼了。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不疼了總歸是好事。
窗外的鐵錘事了拂衣去。
不就是她的音樂聲只能治療,不能攻擊嗎?
沒問題。
止疼藥怎麼不算是一種治療方式呢?
屋中的穆老頭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不疼了,真的就只是感覺不到疼痛了而已。
其實受傷的骨頭根本沒有好。
若他現在接受治療臥牀休息,說不定還能治好。
但經過鐵錘這麼一治,他的結局將會是徹底癱瘓在牀上。
鐵錘自顧自在府裏轉了一圈。
給自己挑了間偏僻的屋子,指揮府裏的下人給她收拾了房間,燒了熱水。
她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順便從府中下人口中得知了穆娉婷不在府上的原因。
因爲她已經是準世子妃,如今住在皇宮中學習成婚的禮儀。
鐵錘在腦中回顧了穆娉婷其人,對於如何搞亂北儀,心中很快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