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且死寂的黑暗空間中。
沒有光亮沒有聲音,時間變得模糊而漫長。
她一開始還在腦中默數着,但數完第三個86000秒,她卻仍在這片空間中浮沉。
這種情況從未有過,她確定主系統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感覺自己都要睡着了時,空間一陣激盪,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熟悉的眩暈感。
緊接着,眼前亮起了光。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對她來說過於刺眼。
還沒等她緩過勁來,身後便一股大力襲來。
她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前一撲,“噗通”一聲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身上厚重的披風吸了水頓時變得沉重無比,讓她像個秤砣一樣迅速往湖底沉去。
鐵錘徹底清醒過來,沒空生氣這地獄開局,她迅速憋住氣,在水中脫掉身上礙事的披風和襖子,然後奮力游上岸。
直到安全爬上岸,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用的這具身體是個孩子,最多不超過十歲。
她一邊擰乾自己頭髮的水,一邊迅速環顧四周尋找將自己推落水中的人。
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必擔心兇手跑了。
因爲兇手趾高氣昂地走到了她面前。
小女孩一身錦衣華服,滿頭珠翠,身後還跟了七八名服飾統一的奴婢。
“賤人生的賤種果然命硬得跟臭水溝裏的耗子似的!”
明明是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稚童,但嘴裏吐出來的話卻帶着和這個年紀極不相符的惡毒。
她帶着濃重惡意的說完,得意地等着看趙金奴像往常一樣哭哭啼啼。
但眼前的趙金奴沒有哭,她雙目無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動不動。
雖然表現得非常囂張跋扈,但畢竟只是個才七歲的孩子。
被趙金奴這麼直勾勾盯着,她驀得感覺到了害怕。
尤其是此刻的趙金奴看起來面無血色,渾身溼噠噠的,看起來像是鬼怪故事裏爬上岸找人索命的水鬼。
日頭也應景地在這時候被一片厚重的雲彩擋住,黯淡了下來。
“公主,她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您也懲戒過,出了氣了,還是通知她宮裏的奴才來將她接走吧。萬一她真有什麼好歹,倒是給公主您添麻煩。”
小公主身後的嬤嬤站出來溫聲勸說。
小公主明明害怕但還是梗着脖子。
“怕什麼,不過是個賤人生的小賤種,就算死了,父皇也不會怪罪本公主的。”
“那是那是,皇上最疼愛您了,但她再卑賤畢竟也頂着個公主的身份,皇上和皇后多少還是要說您幾句的,可能還會罰您抄書禁足。”
抄書禁足幾個字顯然戳到了小公主最害怕的點。
她眼神山說了下,做出一副勉爲其難的模樣:“好吧,既然嬤嬤您爲她求情,那本公主就大發慈悲饒她一命好了。”
說完,小公主昂着她高貴的頭顱,領着一羣宮婢浩浩蕩蕩的走了。
鐵錘當然不是嚇傻了,也故意要嚇唬這位囂張跋扈的小公主。
她只是突然接收到了來自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叫趙金奴,是一位公主。
只不過她這個公主當得還不如這宮中得寵些的宮人。
因爲她的生母只是位宮女,還是個在酒醋面局做着釀醋這種粗活的低等宮女。
那日皇帝與皇后起了齟齬,喝得酩酊大醉還不讓宮人跟着。
也不知怎的,他就閒逛到了御膳房附近,然後就碰見了來給御膳房送醋的原主生母。
而原主生母雖是個低等宮女,樣貌卻生得很好,更巧的是,她面容和皇后竟有七八分相似。
酒精上頭,皇帝做出了一件荒唐事,他竟就在御膳房的雜物間中臨幸了這位宮人。
酒醒後的皇帝也意識到了自己有多並不想認賬,甚至還想瞞過寫起居注的官員。
但原主的生母卻懷上了孩子,並鬧了出來。
爲了皇嗣,皇帝不得只能捏着鼻子將這位宮女收入後宮。
但對他來說,這名宮女是他的污點,也傷害了他和皇后之間的感情。
所以將人收進後宮後,他一次也沒去看過她。
連她生孩子時,他也沒去。
只在孩子降生後,招來人問了一聲是皇子還是公主。
得知是個公主後,他更是長舒一口氣,徹底將這對母女丟在了腦後。
趙金奴母女住在後宮,但卻像是被打入冷宮了一般。
剛剛將趙金奴推進水中,並一口一個賤種的是皇帝和皇后的如珠如寶小女兒福安公主。
……
“天打雷劈的死皇帝,什麼噁心玩意兒!”
接收完記憶的鐵錘忍不住咒罵道。
什麼臨幸,說的像什麼賞賜似的。
分明是他利用強權強暴了趙金奴的生母。
一個加害者,竟好意思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爲趙金奴的母親是位膀大腰圓,身高九尺的孔武娘子,那晚強行將他按在地上,扒了他的褲子呢。
真不想承認自己現在用的這具身體裏有如此卑劣之人的基因啊。
突然,她連打了幾個噴嚏。
得趕緊回去,脫了這身衣服去去寒。
鐵錘撐着快要凍僵的身體想要站起來,但直覺眼前一陣發黑,緊接着便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真要命,這具身體也太弱了。
不過沒關係,她應該不會死在這裏。
當然,死了也沒什麼關係,換個世界又是條好娘子!
?
重新睜開眼,看着牀邊的炭盆時,鐵錘只有一個想法,果然是沒死啊。
“錘錘姐,你終於醒了,快把薑湯喝了去去寒。”
鐵錘一愣,看着面前這位宮人打扮,約莫二十多歲的女子。
感受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半晌,她聲音顫抖,不可置信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炮灰?”